
“长生快回来了!”阿娇说这句话时,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阿祥默不作声的蹲在炉子前添柴,红红的炉火衬的他原本就黑胖的脸更加的油亮亮,就像他做的酱肉。
在这座不大的山间小镇里,阿祥做的酱肉是首屈一指的,每天早晨随着阿祥唯一的一声吆喝:开锅喽~!肉香随着上腾的热气,沿着街头的青石板,攀着山间的雾霭将小镇唤醒。
许是阿祥的酱肉太好吃,小镇上的人都叫他“酱肉祥”,没人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他和他的酱肉店像是一夜之间长在了这座小山镇,就像他和阿娇,和长生似是生来就在一起。他和他的酱肉店也像那街上的青石板,无声无息的就在那,像阿祥默默的守着阿娇,守着长生。
长生是隔壁粮店的小儿子,生的像大米一样白净。长生他爹直到知天命的年纪才有了长生,镇上人都说长生原是活不成的,后来有个游道在长生家住了半个月,再后来长生他爹从外地领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姑娘,阿娇,长生这才活了下来。谁也不知这是真还是假,倒是阿娇的的确确是在长生家住下了。
阿娇,人如其名,娇艳的就像山间的杜鹃,可镇上的人总说过娇易夭,像是堵气似的阿娇就这么娇艳艳的在这闭塞的小镇里活着,活的就像她的笑声,脆铃般响亮。阿娇总说自己是长生的妻,那口气就像太阳会从东边升起般理所当然。每每这个时候阿祥总是垂下他原本就快没缝的眼,更沉默了。
“阿祥,长生会喜欢的我新衣服吗?”“阿祥,我这发花好看吗?”“阿祥,长生不认识我了怎么办?”“阿祥……”自从知道了长生要回来了,每晚阿娇都要在镇口的乱石堆上远远的望着进镇的路,她说她要等长生,她说她要第一个看到长生,她说她要和长生永远在一起。她的身旁总坐着胖乎乎的阿祥,阿祥总是应和着阿娇,从不提问。其实阿祥很疑惑为什么夕阳总能把阿娇照的那么的明艳,那么的好看呢?
阿娇总算等来了长生,也等来了一个穿洋装的女人。那晚带着礼帽,一身白衣的长生当着全镇人的面,搂着那个洋装女人说:她是我的妻。穿着新衣带着发花的阿娇楞楞的杵在那,不作声。阿祥望着阿娇,夕阳下她的眼没了光。
那晚长生家好大的动静,听说长生的爹气倒了,瘫在地上直骂:数典忘祖,数典忘祖!长生握着洋装女人的手说:迷信,迷信!没了阿娇,我能活,没了我的妻,我就去死!瘫倒的长生爹终是没能拦住洋装女人进家门,那女人的小皮鞋踏在青石板上脆响,像阿娇的笑声。
那晚山里的小镇没了明艳艳的阿娇,阿祥发现她时,她硬的像炉火里的柴,冷的像街上的青石。阿祥摸着她脖上的青紫痕迹念叨着:说好了要和长生永远在一起的呢?
那晚和阿祥谈西装礼帽,西洋文化的长生再也没有回去。半夜里的小镇上飘满了酱肉香。
第二天,“酱肉祥”唯一的一声吆喝没有照常响起,酱肉店黑黝黝的门也再没开,人们在阿祥的酱肉店门上看到红艳艳的一行字:终于,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有人说,他在小镇后的山路上看到了吆喝着的阿祥,他背着一锅酱肉,香的满山都能闻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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