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年金国南侵,于1126年俘宋二帝而北去,赵构于次年在南京应天府即位,改元建炎。国号南宋。
靖康1140年
淮南西、乌江南岸。是夜,电闪轰鸣,大雨滂沱。
拔山力尽霸图隳,倚剑空歌不逝骓。
明月满营天似水,那堪回首别虞姬。
乌江,曾西楚霸王损落之地,英雄折腰之处。而今夜的乌江水怒夹急雨,翻腾滚沸,浪花如沫,汹涌奔泻而来,如那箭离之弦,如那脱缰野马,如那猛虎下山。一浪接一浪,冲洗着岸边的礁石,每当波澜聚集一处,便如万马齐鸣,惊天憾地。
“驾、驾、驾……”江岸上,只见一队人马,策马狂奔,最前一人扬鞭大叫:“快,都给老子使出你们平常睡婆娘的气力来,那几个家伙拖伤带眷的,肯定跑不了多远,赶紧给老子追。”众人瞬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乌江边,一人头戴恶鬼面具,一双大眼,爆射精光,死死的盯着滔滔乌江水,一叶孤舟牢牢地拴在礁石之上,上下摇晃。身后两女子蹲坐于地,扶着某奄奄一息之人,也绝望的盯着此时这波涛汹涌的乌水:“燕大侠……这江水如此滚急,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年轻女子面带愁容的问道。
燕大侠回头相望,看了一眼那年轻女子,又望向那扶着重伤之人的妇人道:“我曾留下长情,允诺于你,今日,是时候全部还清了。”
妇人看着燕大侠道:“燕里洵,你已完成了你的承诺,将我和我夫君救出来之时,就已完成了你的诺言,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妇人又眼含不舍地望向年轻女子:“只是我最后求你一件事,带走青儿,替我……替我好好照顾她。”说完哽咽不止。
“我不要,娘,我不要离开你和爹,要死,我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青儿一头冲进妇人怀里,大声哭喊着。
“青儿……”妇人温柔地抚摸着青儿的发丝,将青儿紧紧地抱着。
“秦淮雪,我燕里洵所说的话,何时反悔过。你赶紧带着青儿和姓江的离开这里,我在这里拦住他们,赶紧走……”
“燕里洵!你……”
“滚啊。”秦淮雪刚欲出口,只听燕里洵一声怒吼,望了他半刻,轻叹一声:“保重!”
“怎么?这就准备走了?”
“谁?”燕里洵警惕的望向四周。只见从一礁石后走出一人来:“姓燕的,多年未见,怎么?当真不认识师弟我了?”
“赵云天!原来是你。”
“哈哈哈……原来师兄记忆还是没有被那风沙埋没啊,既然没有,可为何此时此刻却要救那夺你妻女之人呢?这可又让师弟百思不得其解,还……”
“住口……”
“住口……”
燕里洵与秦淮雪同时怒止大吼。
“哦!原来都不愿提啊!那好,我们不说这件事,说另一件,秦淮雪,只要你们交出叛匪首将秘通岳飞的那封书信藏于何处,我便放了你们一家可好?”赵云天阴阴的笑问道。
秦淮雪左手将青儿紧紧搂住,望了望右手怀中的江一凡道:“哼,畜生,枉费你师兄待你亲如兄弟,没想到你既然私通秦桧,陷害忠良,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除了禽兽,又有谁能干的出来?”
“禽兽……哈哈哈,岳飞先以‘连结河朔’之谋迷惑圣上,美其名是结抗金义军与岳家军共同抵抗外金,实则是他岳飞心怀二心,想图谋造反才是真,他这份心思,当真才是其心可诛。我只是奉圣之命,缉拿你们这些所谓的义军头领而已。”
“哼,我呸。”青儿没忍住道:“我看你是奉秦桧那奸臣的旨还差不多,枉我还曾敬你如父,我爹待你如亲人,当真是我们一家人瞎了眼,没识出你是那禽兽不如,畜生不近的东西。”
听青儿如此辱骂,赵天云也不恼,阴邪的笑着:“就算我禽兽不如,畜生不近,只怕也比你那所谓的爹强出百倍,千倍,你可知道你嘴里那所谓的爹,其实……”
赵天云言未尽,便觉一阵热浪袭来,极快、极狠、极准,破雨断珠,迎面而来。急忙拔剑抵挡“嘭”一声巨响,江沙翻滚,赵云天剑刺江沙大地,抵御气浪冲击,但还是被足足震出三丈开外,气急道:“燕里洵,你个没用的东西,那姓江的夺你妻儿,你既然还如此袒护,当真就该是一辈子的王八命。”
“闭嘴!”燕里洵情急大叫。以手为刀,内息爆出,一股股霸道气刃向赵云天直劈而去。赵云天轻蔑一笑:“哼,没想到多年未见你的刀法既然变得如此不堪了,燕里洵,瞧好了。”话毕只见赵云天全身无风自鼓,长发无风而起,一股强势之气向四散奔出。
燕里洵双目圆睁:“长仪剑法?”
“不错,正是长仪剑法,二十年前,你败于此剑法,今日,我让便让你回忆回忆。”
只见赵云天身法轻盈,左突右进,身法极快,眼瞧刀气加身,却偏偏都擦身而过,眨眼间赵云天就已进入燕里洵身边。一剑刺出直逼燕里洵面门。
燕里洵措不及防,以掌相抵,剑刺透手掌,剑尖顶住面具“咔”面具应声而裂。
“老东西,怎么是你。”赵云天惊讶地抽身回剑,怒吼道。
“你,你是覃老?”同样惊讶的还有秦淮雪。
“正是老朽,多年未见,姑娘还记得老朽,当真荣幸。”覃老被赵云天刺穿手掌,全身又被剑气所震,有些吃力的回道。
“我道为何你不敢以真面相对于我,原来是你?为何?燕里洵他人呢?”一股不安涌向秦淮雪心头,但又不敢直言想问燕里洵是否怎样。
“少爷他……十二年前,便已与那万里沙尘同眠而去了。”
“怎么可能?”秦淮雪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呆呆地向覃老,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燕里洵死了?怎么可能?我还没有报那一刀之仇,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比秦淮雪更惊讶的还有赵云天。
“哼”覃老一声轻哼:“就凭你,连少爷的脚趾头都够不着,还敢谈报仇。”
“老东西,我先杀了你,再去那万里沙疆掏他的坟,将他挫骨扬灰。”赵云天运气举剑,怒冲向覃老。
覃老虽内息高强,但之前救人时早已精力不沛,此时又遇强敌,心知此劫难逃,转头对秦淮雪道:“秦姑娘,少爷临终时嘱咐,无论今生,还是来世,都必须完成对姑娘你的承诺,今天,老朽就替少爷完了心愿,姑娘赶紧带小青和姓江的一起走,千万别回头。”
“果真是老了,才打个一两架,气力就跟不上了,哎,老了老了啊……
春江风雨滚滚来,
老暮迟缓终末路。
今天老夫就陪你好好打一架。”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赵云天使出浑身解数,无数剑影闪现,如万剑齐发,直刺覃老与秦淮雪母女而来。
“当心!”覃老比起强敌,毕竟年老体衰了很多,没想到赵云天竟然如此狡诈,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二人痛下杀手。
“嘭”一声惊响,覃赵面色各不相同,赵云天一脸惊怒:“江一凡,你命可真够硬的,这都还没死。”
原来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江一凡使出浑身力气,运用内力,全力抵挡住了赵云天的致命一击,保得秦淮雪母女平安。
“一凡……”
“爹……”
二女关切的呼唤道。
江一凡向二女摇摇手示意无妨,勉强站定道:“云天,别再执迷不悟了。”
赵云天“哈哈”大笑:“我执迷不悟?我劝应该是你要迷途知返,赶紧交处岳飞与叛匪首将的书信才对,如今圣上已下十二道金牌下令岳飞回京,择日岳飞将在孤立无援之下被迫归来,秦大人已有足够的证据治岳飞的罪。哼!他岳飞如今是外有金敌,内有圣怒,左右又有虎狼之祸,早已是四面楚歌之势。再看看你们自己,也已是四面楚歌之境,你扭头看看四周,难道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吗?”
江一凡几人闻言四顾,只见早已被数百人团团围住。低头轻声对覃老道:“覃老,搭救之恩,我江某只能来世再报了,江某有一不情之请,望覃老不吝推辞。”
覃老因燕里洵之故,对江一凡一直没有好感,此时江一凡所求之事,他又心知肚明,驳道:“你不必多言,今日老夫心意已决,少爷遗命我也已完成。这赵云天交给我,你们赶紧逃吧,只是如今三面受敌,后是怒江……”覃老说着望了望秦淮雪母女:“你们自求多福吧!”
“赵云天,老夫今日好好会会你……”覃老以身为刀,冲向赵云天,身如一把巨大烈焰神刀,内气外露,在这雷雨风夜,闪烁出耀眼光芒。
“你这个疯子。”赵云天吓得急急后退,这覃老是在自杀,如若自己硬接此招非死即残。
江一凡看出覃老早已报必死之心,也不敢再做阻拦,望向滔滔乌江水,一声长叹,转身对妻女道:“淮雪,将来记住给青儿寻个好人家,远离江湖,莫入这是非。”
“一凡……”
“爹……”
母女二人将江一凡抱住,狂泣不止。江一凡眼含温柔,看着二女:“青儿,将来要听娘的话。”话音刚落,江一凡突然提起二女,纵身一跃,使出全身内力,将二女抛入舟中,大叫:“走!”而后头也不回的冲向赵云天……
昼过日出,经过一夜的狂风暴雨,此时江面平静的异常。日照铺洒在江面上,好似从始至终都是如此风平浪静般。一叶孤舟漂漂荡荡,一妇人怀抱着一年轻女子,痴痴地望着江的另一面。
“娘,爹和覃爷爷能逃出来吗?”经过昨晚一役,青儿已知覃老真实身份,故如此称呼道。
妇人苦苦一笑:“你爹和覃爷爷,一定会逃出去的……”说完,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出来……
乌江南岸边,有三尊似如雕像的人,一位是六旬的老人站立在江滩上,垂着头,胸前一把利剑穿心而过,他的对面是一男子,面朝天际跪在地上,从胸至腹部一道巨大伤口,血肉模糊,一双眼睛圆瞪,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直直地看向天空,毫无声气。老人身后也有一男子,以自己的身体支撑着老人,不让他倒下,而自己则半膝跪地,手持利剑,剑插大地,撑住自己的身体,长发垂下,看不见表情,只能微微看见,他嘴里上扬。是的,他在笑。他们三人附近,却是尸首遍布,那血……如一行行血泪,汇入江海,化为那乌江泪。
“覃老,还撑得住吗?”
“再杀几个小贼的力气还是有的,你呢?”
“一样……”
“哈哈哈……好。再杀!”
“杀。”
琅琊令之四面楚歌|乌江泪南宋1141年,岳飞遭受秦桧、张俊等人诬陷而入狱,1142年1月,秦桧未能得到所谓的“证据”,最后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将其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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