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起,我就听到邻居的花婶说,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孩子,是她从路上捡来的。从那时候起,我在心里就排斥我妈,因为我相信别人说的话,她是我的后妈!她从来都不爱我,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有什么好看的衣服,都是妹妹先穿,有什么好吃的零食,都是妹妹先吃,而我,只能拼命的咽口水。
我的爸爸,在我五岁的时候,为了挣钱去煤矿挖煤,结果煤矿坍塌,他死在了下边,听说别人赔了一大笔钱给了我妈,可是我们家的日子,还是过得跟原来一样,不过连妹妹也没有漂亮衣服买了。
我妈把眼睛哭得像院子里种的核桃一样,我跟妹妹饿的大哭,她也像是没听见似的。三天以后,我妈收拾几件衣服,就对我说:“妈妈要出去几天,你在家里照顾好妹妹。”我心里很害怕,她会不会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边哭一边问她,“三五天就回来了,我跟你花婶说了,她会给你们做饭的。”她单薄透着悲伤的身影把门掩上以后我就再也看不见了。
妹妹不时的问我,妈妈去哪了呀?我只好告诉她,妈妈去给你买好吃的了。她听完又高兴的跑到院子里玩泥巴去了,到了中午,果然花婶来叫我们去吃饭了,我领着妹妹去了她家,一进门,门口的大黑狗汪汪汪的叫了起来,我跟妹妹吓得哇哇大哭。
“哭什么哭,两个胆小鬼,哈哈哈”,花婶的儿子乐乐看着我们两个哈哈大笑。
花婶进了厨房,给我们盛了两碗面条出来,我们两个早上就没吃早饭了,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我给了妹妹一碗,刚端起另一碗,乐乐就抢过去了,“你吃什么吃,我们家大黑还没吃呢!”他把面条放在大黑的面前,大黑马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了,吃完又冲着我大叫,“汪汪汪!!!”,你这个死狗,抢了我的饭,还冲着我叫!
我抓起地上的石子,使劲朝狗扔去,“汪汪汪”,它一边叫一边用前爪往前扑,要不是拴着绳子,估计它会上来把我撕碎。乐乐马上去叫花婶,说:“妈,她俩砸咱们家的狗!”“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就会欺负狗,你们妈妈不要你们了,你们马上连狗都不如了!”我气呼呼的拉着妹妹就走。
妹妹问我:“妈妈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我不知道,要是她不回来,我们俩估计就真的不如狗了。幸好她走的时候,还给我们留了馒头,我们两个吃了两天馒头,等我们饿的快晕过去的时候,妈妈终于回来了。
她还给我们带了糖果,我也吃了一颗,妈妈身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淡淡的香,看上去心情好了许多。
第二天,她带了几件我们俩的衣服,去了另一个男人家里,到了以后,她让我们叫他爸爸。我跟妹妹都没吭声,那男人也没说什么,就是虎着一张脸,看上去挺吓人的。
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儿子,跟花婶家的乐乐一样,好吃懒做,蛮横霸道,只要他不高兴,就会来找我和妹妹的茬。妈妈总是护着妹妹,总是说我没保护好她,可我也是个孩子,我也需要保护啊!我只能站着默默的流泪。
从我们到了继父家里,我就成了家里的“苦力”,赶鸭喂鸡,扫地洗衣,喂猪下地,样样妈妈都会让我去做,而妹妹,总是在屋子里做功课,我的心里非常生气,我肯定不是妈妈亲生的,要是她亲生的,她怎么会舍得我小小年纪做这么多事?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赶紧长大,再也不回这个家!
15岁我刚初中毕业,我就告诉我妈,我不上学了!我要出去打工!我妈说:“出去打工可以,但是每个月必须寄钱给我,你得供你妹妹上大学!”我冷笑连连,“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我更确信了,我不是她亲生的。我不想听她说出答案,转身收拾衣服走了。离开家门的时候,我头也不回。
我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列车缓缓启动,我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带。
刚去北京,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找了一家小面馆做服务员,每个月1000块的工资。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尽管我在端面的时候,滚烫的面碗把我的手烫的想要把碗扔掉,我还是忍住了,一星期之后,我的掌心烫出了泡,泡好了以后长出了茧,再端面的时候感觉没那么烫了,我越来越适应在外面的生活了。
一年以后,我跟做面的厨师吴军谈起了恋爱,他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带我去买漂亮的衣服,会带我去很多好看的地方逛街,他带了我从未体验过的温暖。他说他要娶我,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感动极了,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我跟吴军辞了工作,跟他回了四川老家,他的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三间破瓦房,摇摇欲坠的立在半山腰上,我跟他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家里,他妈妈看见我笑成了一朵菊花,虽然他家很穷,但是我不怕!我从小就过惯了苦日子。
到了他们家以后,我又恢复了之前在家干的种种农活,扫地洗衣做饭,喂猪喂鸭,下地插秧,他妈妈总是说:“我们家是烧了什么高香,才找到这么好的媳妇。”我的心里开心极了,从前我在家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夸过我。
可是吴军,不管我有多累,他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会给我买好吃的了,也很少出去工作,他变得越来越懒惰。一天我下地回家,看到他又躺在床上睡觉,我气得踹了他一脚,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他暴跳如雷,劈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感觉嘴里好像有血溢出来,可是我眼冒金星,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吴军的妈妈坐在我旁边,关切的问我:“你感觉怎么样?”我摇了摇头,她说:“吴军这次是做的过了,但是你也不应该先动手啊,你还不知道吧,你都怀孕两个月了。”
我竟然怀孕了,在这个时候。我本来打算走的,可是这个孩子怎么办?
怀孕了五个月,我连吃肉的次数都能数过来,我挺着肚子,去地里拔些青菜回来吃,刚出门,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妈妈和妹妹,她们来看我,看见她们俩,我的眼前模糊了。
妈妈看了我的肚子,哭着骂我傻,她说我走后她才知道,她亏欠了我多少,她说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剩下的事,她会帮我安排的,离开了这里,我才能重获新生。闻讯赶来的吴军,带了几个男的,要把我妈和妹妹赶走,我以死相逼,总算让她们俩安全的走了。
我回到破旧的瓦房里,一边痛哭一边想:如果我把这个孩子拿掉了,那我不就是残害生命的刽子手,可是生下他,我就得一辈子拴在这里了,我从小没得到的母爱,我的孩子能完整的得到吗?如果我从小长在父母的保护之下长大,我能走到今天吗?我还是很想问一句我的妈妈,我到底是你亲生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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