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明白,人们会忘记你说过什么,人们会忘记你做过什么,但人们永远不会忘记你带给他们的感受。”——玛雅·安吉罗
文/倪慢慢
因了母亲与幼时好友的缘故,我是作为一名倾听者与安慰者的角色而长大。侧耳倾听于我而言原是最为熟稔的一件事,我也在成年后的日子里不断地重温类似的感觉,就像一个孩子试图重返妈妈的怀抱。
很自然的,人们会将我视为一个值得交心的对象,我也有幸听闻了许多故事,既有白昼的欢笑,亦有夜晚的叹息。而我的性格中所天然带有的敏感与好奇,又进一步强化了自我的这种身份特质。
在我听过的若干故事里,有些像书画卷轴一般漫长,山长水阔走过,仍会翻开新的篇章。更多的故事,则被强烈的焦虑情绪所包裹着,每一行字都在发出深深的叩问:“我被困在这里了,我该怎么办?”
有一阵子,我自己的状态很不好,疲累而乏闷。一方面感到自我受到抑制,很想逃离长久以来倾听者的角色;另一方面又很为各式各样的问题感到难堪,因为我并不能交付出一套标准答案。我换掉用了很久的签名,不再是“一颗善意的心与一双温柔的耳”,而是代之以空白。怎么办?怎么办?世间无解的疑惑那样多,我真想用一些塑料袋或是棉布条,来封住那些张口发问的嘴巴。
每一张嘴巴都在焦灼地发出声音我真的那样做了。我抛出了许许多多个“锦囊”,焦躁不安地塞给他们:
“嘿,试一试方法A怎么样?”
“试过了,没用。”
“那B呢?”
“也没用。”
“C呢?”
“都试过了,好烦啊,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身子一瘫,很想点头称是,以便快速结束上述对话,但这无疑会构成某种伤害。于是我缄默地闭上了嘴巴,像一只深海里的鱼,只在肚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为了平衡内在的感受与外在的生活,我尝试大量地阅读、写作。我也与朋友讨论自己所面临的困境,谈论我所感到的枯竭感,身体好像被许多的负能量所掏空了,连自我也随之委顿。我究竟应该如何应对生活当中向我求助的人?他们究竟需要的是什么呢?
朋友发来了长长的一段话,那是他阅读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时所做的摘录:
来信的人啊,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么多年咨询信件看下来,让我逐渐明白了一件事。很多时候,来信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来咨询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之所以有些人读过回信后,会再次写信过来,大概就是因为回答的内容和他的想法不一样吧。”
“他们的心中早已有了倾向,不是吗?”朋友笑着反问我,“只是那个倾向里的自我过于微弱,缺乏支撑,而你,恰恰可以成为那个坚定的客体支撑。”
我回顾那些焦灼的舌头与茫然的面孔:
“习惯性依赖,心理没断奶,怎么治?“——他渴望断奶,并摆脱依赖。
“想要出国留学,又担心父母反对,怎么办?”——她渴望留学深造,即便预见到父母可能会反对。
“是不是很胖就没有人爱了?”——他渴望爱与被爱,想要放开形体的束缚去充分地体验爱。
“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行,我是不是没救了?”——她渴望更多的自我价值感,想要证明自己“行”。
这些前来求助的人啊,并不需要什么标准答案,没有谁能够比他们更了解自己,了解自身的困境与资源。他们需要的仅仅是有一个人能够走进他们的内心,去看见他们心中微弱的火苗,为那把火加一点柴禾,让它燃烧得更烈一些,也更加持久。
来吧,围着心中的火光跳舞“其实,他们需要的是,‘我相信你’!”朋友说道。
“如果,我并不真的相信呢?”
“当你并不真的相信一个人时,你大概是很难给出一个好的回应的。”他认真地说道,“我会在一些人身上看到微小的光芒,而在另一些人身上我却毫无感觉。我从不勉强自己去做出回应。相反,我会把很多很多的精力,放在照顾好自己的内心。”
而我却在长久的疲累之中,遗落了自己的内心,受困在“知心姐姐”的身份之中,遗忘了倾听的本质。
“嘿,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别人,这样照顾才是可持续的。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位咨询师说过的话,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谢谢你!”我向他道别。推开电脑,伸展开疲惫的身体。我想,是时候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待早晨醒来时再喝一碗香喷喷的青菜小米粥。
(图片来源: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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