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栓跳下围墙后率先冲出了街道,没有房屋的阻挡,北风从侧面呼呼吹入衣服内,那种寒意从头冷到脚,他将棉袄领子的扣子扣上,把裤子里面套着的棉裤往上提了提,快速向前面跑去,雪粒子眯了眼睛,又冷又涩,他感觉此时特别无助,只是强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后面三人此时离马栓不足两百米远,在后面紧紧追着,其中一人手中拿了根竹板,拿在手里左右晃动,只听见竹条呼呼的响声,就在距离马栓较近的位置,他将这根竹条扔向正前方,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马栓的后背上,马栓直接摔到在雪地中。
还好竹板只是砸在了棉袄上,马栓只感觉到一阵微麻,他忙从雪地里爬出来,看见那三个人正加速奔他而来,像饿狼一般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他忙拾起那根被甩在一旁的竹板,用尽力气贴着地面将那木板甩去,木板卷起上面盖着的一层积雪,就像被射出去的箭一般,重重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膝盖上,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那人便坐在了地上。
另外两人看见同伴被砸伤了,赶紧回身弯下腰来查看,那被砸伤的人已气急败坏,推搡着其它两人赶紧去追马栓,嘴里骂骂咧咧,将腰里别的甩棍掏了出来,在这寒夜里闪出一道骇人的光芒,他重重砸在了地上,雪地里被砸出一道深浅不一的浅坑。
那三人眼神示意一下,其中一人就将那甩棍夺了过来,另外一个人也从腰里掏出一根电棒出来,他们眼里冒出凶光,在这北风呼啸的寒夜里显得异常恐怖。
马栓趁着这会儿功夫,又向前推进了两百多米,他扭头看了看,借着积雪的光亮,他看到最后面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前面的两个人手里各持着一个武器而来,他吓坏了,看看被积雪掩埋的庄稼地里,他忙去翻防身的武器,几秒钟时间什么都没发现,只有冰凉的积雪和翠黑的麦苗,眼看着那俩人越来越近了,他忙站起身来,继续向前奔跑。
往前看是几棵枯藤老树和看不清方向的土路,他不知道前面是通向哪里,只是一个劲向前跑,空旷的田野里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坟头,在这暗夜里显得尤为恐怖,冷不丁从树枝上传来一声乌鸦叫声,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他顾不得这么多,他只知道已将这伙恶人给惹怒了,决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这条土路走了很长时间,马栓时刻注意着后面的动静,那两个人也是卯足了劲追着,大概跑了四十分钟左右,这条土路终于到头了,正前方也没路了,只有一个向右拐的叉口,马栓停了下来,看看后面有一个人从地里正斜穿过去,正后面那个人也追过来,如果两头堵截那就肯定被抓。
马栓当机立断,没有从右拐的岔口走,他选择了往左的方向,踏着上面积满雪的地埂向前走,那俩人也随即改变方向,都向马栓逃跑的方向追来。
左边的这条路正好迎着北风,逆风而行,马栓没吃晚饭,这一下跑了这么远的路,再加上心里的恐惧,这时有些体力不支,后面的两个人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场追逐战如此持续下去,对马栓是十分不利的。
天寒地冻,马栓却出了一身的汗,他感觉自己衣服已经被汗湿了,感觉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这样下去迟早落到那两个恶人之手,他这时有些喘不过气来,扭头看看那俩人,距离自己不足百米距离。
马栓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边跑边将自己的棉袄脱了下来,直接扔到了雪地里,瞬时感觉轻了不少,他摸了摸下面穿的棉裤,里面湿漉漉的,从脚脖子那儿淌出一道道汗水,这棉裤全是被汗水浸透的棉花,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后面的两个人将棉袄踢开,看着前面的马栓有些体力不支,心里有些窃喜,手中的家伙挥舞的越来越起劲了,直奔着马栓而来。
马栓不敢有丝毫懈怠,顶着北风和大雪向前跑,看看前方不足一百米的距离,那里两旁种满了两排杨树,再往前一点就看见村落了,马栓有些欣喜,只顾着看向前方,却忘了脚底下,一不小心从上面滑落下去,顿时他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口中被呛了两口水。
这是一条五六米宽的大河,他活生生摔在了河里面,还好水不深,只到大腿间,他忙站起身来,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他顾不得这些,赶紧把前面结的冰破开,一直向河对面走去。
这时那俩人已经追到了岸上,看着马栓正往对面走,竟气急败坏的把甩棍扔了过去,马栓侧身一躲,那甩棍直接落入河中,里面的水溅出水面,落到旁边冰凌上面的积雪中,瞬间融化为大小不一的雪窟窿。
马栓看看对面的那俩人,正卷起裤腿准备过河,他赶紧将湿棉裤脱下,只穿了个单衣单裤,他此时嘴唇发紫,全身冻得都在发抖,喷嚏一个接一个,眼看着那俩人就要过来,马栓从土坡上扒拉出一块碎砖块,扔向他们,只是砸到了河里面,将水溅到那俩人身上,那俩人本能一躲,扒拉着水提着鞋走过来,嘴里面说着骂人的话语。
马栓跑了这一路,身上只剩下单衣单裤,棉靴虽然湿透了,他就将水倒了出来,继续穿在脚上,至少能遮挡一下脚下的未知风险,光脚怎么能跑过穿鞋的,他赶紧穿上那双湿鞋,继续向离得不远的村落走去。
不知道会不会像他躲藏的那处村落一样,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不知道喊救命有没有人听见,眼看着那俩人越来越近,那俩恶人又从河里摸出了那个甩棍,上面还沾着泥浆,不知道下一刻自会不会沾上自己的鲜血,他越想越怕,靠着仅有的那一份体力向前跑,他感觉自己快要到了极限,前面的村落是他唯一的希望。
眼看着村落越来越近了,马栓用尽力气大喊救命,这时村里传出一阵阵狗叫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那村落里果然亮起灯了,似乎有人听到了喊声,但又不敢确定,尤其是这大雪天气,哪会有人这时候出来啊!
狗吠声一直不停,难免让人觉得奇怪,那个时候还是有个叫王五的人出来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可怕他吓坏了,他看到一个孩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忙探过身去看,这时他扭头看看后面,那俩恶人也正往这里走来,手里面还拿着家伙什。
王五早已明白一切,赶紧冲着邻居家大喊一声,那俩恶人见情况对自己不利,赶紧往回撤退,着急之下甩棍从手中滑落,也顾不及去捡,撒丫子就跑。
这时他的邻居也过来了,王五赶紧将马栓抱进屋内,直接从橱柜里拿出两床棉被给马栓盖上,邻居看着马栓躺在床上,嘴唇紫得吓人,听王五讲完刚才目睹的一切,都是又气又恨,他们出去追了一段时间,那俩恶人早已不知所踪,只捡到了那个遗落的甩棍。
王五还牵挂着躺在床上的马栓,就和邻居赶紧又回到家里,看着马栓脸色有所好转,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看着马栓的衣物能大致猜出一二,这份恐惧不只是零下的寒冷,还有这暗夜的追逐,但愿这个恐怖的寒夜早早过去,但愿这个孩子心里没留下阴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