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昆明返回山西的火车上,接到了大妈去世的噩耗。
我的眼睛湿润了。想起四月份我和老公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已经瘫痪了两年有余,也已经无法说话,见到了我只是哼哼呀呀的抬起了仅能动的右手,指着我,却是笑盈盈的!
花白的头发,浑浊的双眼,咿呀呀的对着我说话,露出了仅存的一颗大门牙。伺候她的国民哥哥说,其实这是认识我的标志。
斯人已去!我放下电话,摘下眼镜擦着泪水。脑中老是在想着大妈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天不遂人愿,大妈的生命就定格在了88岁的七月初十。
从昆明回到家里先去看望了妈妈和爸爸。我这次出去旅行,一走半个多月。一是过去看望父母,二是打问一下大妈的丧事,我们姊妹们如何去办理?
80岁的老妈妈坐在那里和我们说:你大妈去了,你们一定要去大妈的遗像前好好磕头,姪女们该有的礼道一定要有。你们大妈是一个苦命的人,你大伯走得早,她年纪轻轻33岁守寡,拉扯大四个孩子,实在不易,在我们周家也是做出了贡献的。
老妈这几天也是在不住家,一个人坐着二路车去了国民哥哥家三趟,说是放心不下,去看看老嫂子一眼!(国民哥哥是大妈的二儿子,一直伺候着,很是孝顺。)
我十分理解妈妈此时的心情,因为她们也是老妯娌几十年了,不是姐妹,但胜似姐妹。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大妈七月十七出殡,在十六晚上就是所谓的“上饭”。这就是说,这晚上是一个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夜。亲人要在这晚上给她大摆宴席。所有的儿女,侄儿男女都要身穿孝服跪地恭请逝者享用美食。
同时还有洋鼓洋号奏乐。还有秧歌队扭着秧歌,端着敬享的饭食。经由孝子之手摆在供桌上。
七月十六晚间,我们姊妹五个一直坚持到晚间10:30。所有的礼道都进行完毕之后,我们才回家。
鞭炮声,哀乐声仿佛还在耳边响着。
供桌上的美食摆的满满当当。
但愿大妈能够听得见,也但愿大妈能够感觉得到美食的香。
愿我的大妈一路走好!
阴历七月十七大妈出殡!
我们姊妹五个和我们各自的孩子都身穿孝服来送大妈最后一程。
三叔和三婶也从太原回来参加大妈的丧礼。三叔今年也是79岁高龄,三婶今年也是77岁,而且行动不便,拄着拐杖行动一步都很艰难。
87岁高龄的老爸也来啦!80岁的老妈也来到了大妈的丧礼上。
他们老姊妹一起交谈着。老爸和三叔坐在一起低头而语,老妈则和三婶坐在一起,拉着手交流分别以来各自的情况。
他们都到了耄耋之年。也许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不是很多了。
我拉着我的一双儿女和夫君给三叔和三婶介绍。三叔和三婶颤抖的用他们的手抚摸着一双儿女的头。嘴里面一直说着:好,好,孩子们都长大了。”
我知道这是一种亲情的自然流露,我也深深的明白,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血缘更直白的。
说起来我和三叔,三婶至少也有15年没有见面了。但是此次相见格外亲切。
特别是看到三叔和爸爸,妈妈和三婶他们促膝交谈的这种场景,我心中豁然开朗。
什么以前因为老宅子的分家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以前我家的大冠鸡把蛋下在了三婶家的鸡窝里;
什么我和三叔家的弟弟玩耍,弟弟抢了我的气球;
什么我家的厨房里的碗突然跑到了大妈家的橱柜里;
什么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家煤堆到煤炭突然少了许多;
什么那个时候妈妈和三婶一个站在上头院,一个站在下头院,因为你出大门要路过我的院子插着腰嚷的不可开交;
什么因为奶奶去世大妈不穿孝服,妈妈和爸爸跪下请求;
什么因为奶奶的的去世需要花钱,而三叔大把大把往外掏钱说自己有钱,但就是不出;
什么因为妈妈洗的洁白的门帘不知谁的脏手弄了一个五指印;
………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过去一切在今天这个场景之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过去的一切似乎都不成为问题。
取而代之的就是在一起谈论大妈在我们家族里面的艰辛……
在这里,我真正看到了什么是和谐。
和谐出现,和谐一直在上演……
我们把大妈送到坟头下葬之后。返回家里,老爸还在那里默默地等着我们,因为接下来还要进行一个重要的仪式,就是“点朱”。
这个仪式需要家族之中德高望重的人来进行。老爸便是这不二的人选。
这个仪式就是大妈的儿女们在回来之后脱去孝服,穿着便装,跪在摆有大伯和大妈的牌位的供桌前,重新鼓乐响起“上饭”,以飨逝者!
老爸所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毛笔蘸上朱砂在写有大伯和大妈名字的排位上,在写名字的地方点下重重的一笔。
这一笔,意义深远!
就是确认了逝者在我们周氏家族中的地位,从此之后,他们的名字才可以进入族谱。
在过去那些年月,在多少次的争吵,在多少次的不谐之后,这个任务由老爸来完成,足以证明亲情的力量是弥足珍贵的!
我们后辈要做的就是踩着过去,上行下效!
国家还在讲究和谐社会。家庭是社会的基石。那么到了我们每一个家庭之中,亲情和睦便是必不可少的。
父辈们一笑泯过去,诚然可贵!吾辈效当亦然!
《易经》中“与时谐行”,我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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