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铺

    桂湖街的菜市场门口，新开了一家肉铺。店面不大，一张案台放下之后， 只留下一个侧身通过的入口。

  店主是个女的，叫赵桂芬。但凡原来是男人干的活，突然有了个女的在干，难免又会有些流言起来。刚来一个多月，街面流传的版本已经是好几个了。赵桂芬一句话都没说。

铺子里外里只有她一个人。 开肉铺是个辛苦活儿，每天三四点就要去镇上的屠宰场，扛半扇猪，拿水冲洗，剃好毛，肥的，瘦的，骨头，下水分好。都收拾好了，天也亮了，匆匆地刨几口吃食，就准备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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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张的时候没什么生意。老话说新不如旧，对于提着菜篮子的婆婆妈妈们而言，就更是了。走过，路过打量一番，却少有人进来捎一点肉。只有个把人要买排骨，里脊肉，市场里没了，才想到门口还有一家。

  王大爷就是这么买的。退休后，日子过的悠哉，一周总要吃一次爆炒腰花，再下点酒。那天晚到了半个小时，市场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好来门口的这一家。赵桂芬很利落的给他拿了两个腰子，拿起片刀切开，都不带停顿，行云流水的把腰骚收拾得干干净净。

  片得不比市场里的老杜差，老杜要是生意忙的时候，两三下就给他对付了，回家还得收拾半天。不光刀片得好，案台也收拾的干净，少见肉末，骨粒在上面。

  赵桂芬每天都穿的整整齐齐的站在案台后，衣服穿的普通，但挺的直愣愣，围裙不管哪天过去，都是雪白雪白的。头发盘得像假的一样，骨头剁的案板都震了，还是没有半点碎发散落。

  早市下了，还没得闲。边上一堆堆的肉，这个做饺子馅，不爱绞的，要帮忙剁碎，那个的大骨头收拾有别样的要求。都是戳了章一滩肉，买哪家都一样，不就图那点小方便嘛。

  收拾完了肉，再把案台清洗了，刀具归置好，里外都收拾停当了。一两步路的给人送去，远的放在冰箱里，回来揉一会肩膀，喝一口水，晚市开张了。

  过了大半年，赵桂芬的铺子的生意撑了起来，菜市场里的肉铺生意不见差，两下安好是最稳的。大伙儿都熟了之后，总有人爱打听赵桂芬，店里进出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又问是怎么做起了这一行？她总是笑笑，都在老家忙着，没文化，干啥都一样。问得深了才加一句，是从她爹手里接过的刀。

  每个月肉铺都会关上一两天，卷帘门上贴着纸条“店主有事，关门一天”。事后问她，只说身子乏了，还不得休息休息。

  有人在那两天，看见了赵桂芬背着一个男的进医院。也有人看见她在学校门口跟一个校服的小子吵架。或许每个人的悲喜都不相同，但是太阳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