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个人·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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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散文||一个人·一座城

有人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了一座城。
也有人因为一座城而爱上一个人。

一个人，在一座城市生活久了，就像这座省会城市、有十三朝古都之称的国家中心城市西安，对其自然生态环境、人文历史景观、建筑风貌和整体布局样态、饮食习惯和方言俚语、市井风俗及其精神气质和性格，包括政治、经济、文化、交通、教育、卫生诸多方面有比较具体、全面和深入的了解之后，就会因为司空见惯而熟视无睹，有人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审美疲劳。但这种现象于我而言，绝对是一个例外。因为作为一个观察者和记录者，同时也作为一个长期亲历者和体验者，我始终在探寻和变换着多种不同的角度，努力深入到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甚至每个角落，三十年累积起来的点点滴滴，汇聚为包罗万象的素材库，让我时常处于采集储存状态。

赴一城求学，在一城工作和生活。
择一城终老，在一城观察和思考。

突然有那么一个时刻，在夏日的午后时光里，伫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独自眺望远方，仔细打量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刹那之间仿佛一切都在退后，镜头迅速拉伸到万里高空之上，一粒被称作地球的行星正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孤独地旋转个不停，我已无我，只存在于某个微乎其微的质点上。镜头开始缓缓推进，向亚洲的东方状如雄鸡的版图上，再推进至状如跪式兵马俑的陕西行政区划图，再推进至大西安的沙盘之上，以钟鼓楼为座标原点，我看到了四四方方一座城池，东大街和西大街，南大街和北大街，然后无数条与之平行或垂直交叉的街区，如星罗棋布，我找到了这座城东南的一抹光亮，以及披着夏日正午阳光的自己。

我站在这里，追溯着一座城的历史。
我站在这里，憧憬着一座城的未来。

记得三十年多前，我曾看过电视纪录片《话说长江》，读过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人生》，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被深深震撼过；二十多年前，曾先后多次去过轩辕黄帝陵拜谒，去过三秦大地上的许多旅游景区，读过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贾平凹的小说《高老庄》《秦腔》《带灯》《山本》；十年前的暑期，我在空调制造的清凉里整日看影视剧《大秦帝国》系列，还有一部电视剧《大秦之声》，大型纪录片《大秦岭》和《大西安》……我看过太多有关这片土地上的东西，耳闻目睹过太多人物与故事，用双脚和车轮丈量过，用口耳鼻舌身去感受过一座城市的春夏秋冬，我不敢说自己经历过半个多世纪的风雨沧桑，但是我敢说自己深深地热爱着这座城市。

我站在这里，陷入一阵冥想和迷思。
我站在这里，感受空前的精神洗礼。

为什么来到这里？因缘际会，让一个平凡而朴素的生命降临于这片神奇的土地，生于斯，长于斯，三十多年前乘坐的绿皮火车已经成为历史，代之而来的是风驰电掣的高铁，从故乡汉中到西安仅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而我却长久厮守在这一方天地。多少个日日夜夜，匆忙奔走于两点一线，埋头工作，奋笔疾书，挑灯夜战。只有周末和节假日里，四处奔走，熟悉这座城市。在那些身陷斗室的时光里，紧张忙碌却也充实。片刻的闲暇，也能在短暂的喘息里自我调侃：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一个人在茫茫人海里是那么渺小！可是只要你愿意，全力以赴，热气腾腾去生活，你照样可以拉长生命的长度，拓展生命维度。

一个人，为寻找梦想来到这座城市。
一个人，为回归本心隐身这座城市。

虽千万人，吾往矣。当你经历了长长的漂泊，再回头望向这座城市。你会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态，把曾经的一切艰难困苦视为磨砺剑锋的过程。记得唐朝苦吟派诗人曾经说过：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早年的宏图大志，被岁月的漫漫尘沙渐渐遮掩，唯有一颗初心，不曾被彻底改变。只是在功名利禄之外，学会了隐忍与包容，学会了原谅和遗忘，笑看风轻云也淡。夏日午后茶歇时间，独自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四周的建筑和草木，是那样熟悉和亲切！望向远方的楼群和天边，是这般瞬息万变。我渐渐明了：一个人，一座城，都在时光中悄然变化着，不变的是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