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妈,你们的女儿现在在杭州,依然是个不够坚强的孩子,日子有些不如意,可这是不可说的。
有些话面上说,说不出,电话里也说不出,也许我这个孩子天生害羞。
太多次的苦痛,我总以为这些苦痛就是我的,你们承受的苦痛我感受得轻,还抱怨过爸——您畏惧于我的病痛;抱怨过妈——您爱逞口舌之快,将我所不耻、不愿暴露的病痛就这么轻易地做到了人尽皆知。
总是沉溺于病痛,我以为我无感了,其实我只是——不敢。到了如今,我不敢面对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你们。
由于病痛,打针是家常便饭。
小学阶段,一到季节变幻之时必感冒,这感冒也娇贵,须扎上两针才得好,每次医生问:“有什么过敏的药物?”我懂得后,便列了一大堆用过的药,便可开始准备扎了,不过还是要皮试,偏又多挨一针。
大学毕业两年,我换了两个地方。
爸妈在电话里对我身体的担忧只增不减,我又如何呢?只好仔仔细细地聆听和接受,客观积极地应对,告诉你们我吃的很好、睡的很好。目前,我身体健康,只是青春痘还在长!
恍惚中,我担忧病会在一个时候突然降临,那时我的自责就更深了,感觉更加对不起你们。希望——病别再莫名其妙地找上我,那样我安心,也安了你们那两颗担惊受怕的心。
爸,我是不敢看您的。
朋友来家吃饭,说您的眼里似乎有很多话,我明白您的!只是不愿意明白,您一直都是沉默的老实人,您从小就很少受到家庭的温情,或许是来自家人的谅解。
听见奶奶说您的不是,姑姑们的指责,我很疼惜您!可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来,你是个敏感的要强人,所以,我愿意顺从您,顺从似乎对您而言就是谅解,当然您也谅解我,所以愿意放手。
您很苦,虽然物质上苦,更主要是精神的苦,我明白了这层苦后,则尽量不让您苦上加苦。
而我的单薄身体却在一次一次地苦着您,煎着您!这一点,对于妈也是一样的。妈的苦可以说,也愿意说,到还缓解了些许。
对于生死,我是什么时候有意识的呢?
也许是四五岁左右的高烧,妈说那次快烧到四十度了,还是大冬天的晚上,就那样抱着我赶到了镇上的诊所,挂了水,才慢慢退了烧。那时我是沉睡状态,或许是昏迷状态。妈说再晚一步,我可能就烧死过去了。
大约2003的秋收时节罢,妈,您身上的稻子味儿尚未散尽,我又病了!依旧莫名其妙,我痛恨这病。
右脚跟如同扭了一般,肿得高,那时爸还在外地苦熬着。妈,您一个人,一个有肠胃炎和风湿以及慢性支气管炎的中年妇女,把我放在后座上,推着自行车艰难地向医院推着,辗转多家医院,终于得治。
在脚上动了小手术,要换药防止感染,妈您就这样用自行车推着我长达两个小时,那次换好药的归途中,天下暴雨,回到家我俩都湿透了,我的脚却干干的。
感谢妈,生了我,又救了我的腿。
前年快放暑假之前,右边胸口疼痛不已,晚上身体发冷冒汗,原以为是长时间感冒未好加重之缘故。
后来去医院拍了片,确诊了病情,这个病我现在都不没有勇气说出来,感谢当时同去的舍友,我不至于当场崩溃。
回家治疗,辗转多家医院,爸妈和我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比癌症稍好一些,可以治愈,这是唯一的安慰。
那几天,爸在联系县里的舅奶奶,求着帮忙介绍好医生。
我在家里万念俱灰,脸色蜡黄,整日躺着,再也挤不出笑,心里埋怨老天的不公:为何要让我从出生开始大小病痛不断却又不肯舍与我一个绝症?
妈妈晚上陪着我睡,由于胸口疼痛,晚上睡不着,疼的时候妈就抱着我,妈就这样熬着身体。
白天,我并不喜欢的一些亲戚会来安慰我这副残躯,拉着我的手,劝我和爸妈想开一点,有希望治好一类的话,我努力挤出笑容却依然挤不出来,便就这样死灰一般靠着。
爸联系好医院,妈收拾好被子衣服,我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迷迷糊糊地靠着爸强撑着的背睡着,一路上吸了不少尘土,早上的风凉飕飕的。从家里来医院,骑了两个多小时。
接着,在医院度过了两个月,妈也陪房陪了两个月,爸一有空就来医院。
医院的消毒水原先有味道的,后来闻着也没味道了;医院的白大褂原先有自己的颜色,后来看着也平常了。
出了住院楼,顺着台阶下来是急诊室,经常看见推着出来的,后来听人说都是去了的,心里却也不甚害怕,生死似乎就在一进一出之间。
不过,爸妈,我还是怕死的,我不想被推着出来,到了将来也是永远无法面对你们被推着出来的。庆幸的是,我是走着出来了。
毕业第一年,工作压力许是大了些,与水土不服一起,得了炎症,挂了一段时期的药水才完全消炎。
妈——你来这边陪着我,照顾了我一个星期,才算得了个人样,有了血色,痘痘消了不少。
多年的生病之旅,希望别了。
太多次的苦痛,我总以为这些苦痛就是我的,其实也是你们的,且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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