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小城的热情粗犷和勃勃生机又注入了“闹春”的乐趣,喧嚣里满是人间烟火的繁华!我喜欢站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头,像一个经常注视着母亲的孩子一般,用心感触自己和这片土地的脉络与牵绊。
超市里等着结账的顾客都把队排到了马路边上,按照当地的风俗,春节后一个月内所有的商铺都会停止营业;“时尚”翻山越岭,从千里之外赶到这里时已经变成了“复古”,大姑娘小伙子,波浪头牛仔裤,彪悍的身材劲爆的脾气,异域风情美的如火如荼;几个小娃娃不知疲倦地追逐玩闹,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砂炮,争相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却掩盖不住孩子们清脆的笑声······
小城的热闹,总是这般声情并茂!
“莫默!莫默!”有人唤我的名字。循声望去,对面的桃花树下,午后的阳光透过枝桠,影影绰绰的落在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勾勒出摄人心魄的微笑,瞬间像一束光照进我的心里。
“宝音!”我笑着冲他招手,看着他一路小跑过来。一件朱砂红色的宽松半袖,搭了一条白色的直筒牛仔裤,分明是“媚俗”的装扮,倒让他穿出了温暖的味道。好吧,颜值狗,我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对“美男”毫无免疫力。
“默,你真的在这里值勤啊?小田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怎么吃得了这份苦?是阿布安排的吗?”宝音过来后就是一顿机关枪似的“突突”。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如隔三秋啊?只是你如此张扬地表达对我的关心,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哪个痴情的女子暗杀呢。”
“默,你又玩儿这套,明知道我只在乎你……”
“我没有瞎玩儿,随便说说,你胡思乱想的越发磨唧了。”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本能地不想听到自己难以回应的话题。感情的事,我从来都是一个“糊涂鬼”,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知道是相互依偎还是彼此捆绑,这胜负五五开的赌局,从不敢轻易冒险。
局里下达了新任务,曹队领回了两台锁车器,全面整顿规范停车。只要违反规定,“咔咔”,挑个轮胎就上锁;“呲呲”,开张罚单就二百。据曹队讲,高主任在政务会议上对我前期的工作大为赞赏,极力推荐接下来的这项光荣任务也必须由我完成,最终要给政府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呵呵,我谢谢高主任的“深情厚爱”,原来这个大胖娘儿们是把“杠子”埋在此处啊!再干段时间就给我贴个“精英”之类的标签,注定做基石的料!
赛音来找我,痛斥高主任是草原上最狡猾的狐狸,我嬉笑着反驳他,“不要诋毁可爱的狐狸大人,他可没资格!充其量就是一只肥硕的土拨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卡在洞口回不了窝!
毫无悬念,那一年、那一个春节、那一片街区,有一个姑娘,豪横着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领着二十多个铁铮铮的爷们儿,扛着两个黄澄澄的铁疙瘩,对这座刚刚才见识了“停车位”的千年古董进行了一波“净化升级”。而这幅嚣张且奇葩的“动图”就成了我职场回忆中最为光辉的岁月!
有趣的是国土局就在我的管辖范围,于是,找阿布的人突然成倍爆增,或电话联系,或直接登门,内容简单明确:
“莫局长,政府不同意你这次的项目预审确实有难处,你也是老干部了,应该理解。怎么能让你家姑娘围着办公大楼挨个锁车呢?缴纳的罚款都能给你们单位发工资了。”
“居然有这事?区长您放心,我立刻调查解决!”
“莫局,莫默又把保卫科的车上了锁,今天这都是第三回了,还非得开罚单。您知道咱也是真的没地方停车啊,要不您再给打个招呼?”
“好,我知道了。回头你们和保卫科协调一下,无论克服多大困难,必须按要求停车”!
“喂!你个老牛犊子究竟是怎么管理的那个魔障玩意儿?连祖宗都不认了,见了我都不叫额布格,开着法院的公车都能被她锁上,还教训我是知法犯法。小羊羔子气得我胡子都翘起来了,这才离开草原几天啊……”
“阿巴嘎,您消消气啊,跟这匹野马驹子犯不上,我立刻收拾她。”
国土局局长办公室里,莫局长两眼无奈地盯着面前的始作俑者,感觉头更痛了。我完全不自知,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能悄咪咪地翘个班,日子不要太逍遥哦!双手捧着阿布刚冲好的红糖水,上边还飘着几颗红枣,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太阳穿过窗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不由得让我舒服地眯起了眼。
“默,阿布知道你心里憋着不痛快,更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可人生百态,多一份经历就多一份成长,总不能事事都顺心如意吧?高主任明显是拿你趟雷,我不是让你忍耐一下等齐阿巴嘎回来吗?现在你到处得罪人,我都得顶着老脸为你周旋善后,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
“嗯,岂止有点儿过分?那是是相当过分,您得再抽我一顿鞭子。”
“你!你个倔驴蹄子,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信不信我还真抽你百八十鞭子?”
“阿布,我也在跟您好好说话,看来您一直知道我的状况,可您知道我一个姑娘家吃了多少苦?外面是零下三十度的天气,一站就是六个小时,我的手和脚都生了冻疮。这身只会捂汗不会保暖的制服,您要是能穿着它在对面广场站半个小时,算我认怂!分明是您一句话就可以结束眼前的困境,可为了您奉行的大公无私、不徇私情,我有向您抱怨过吗?”
我恨恨地抹了一把该死的眼泪,继续说:“今天我还真把话给您撂这儿,是您一直教我做人做事要公平公正,现在却要求我徇私枉法,除非开除我,或者您直接抽死我,否则绝无可能!找您说情的人让他来找我,不认识的话,我出门就找块牌子写上您的名字顶在自己脑门儿上,咱爷俩儿的脸面就都扯在地上,索性不要也罢!”
那时,阿布在我心里就是西天的如来佛祖!虽法力通天,却只是为了想要天下人的敬仰,守着被众生枉然的原则道义净做一些掩耳盗铃的勾当。而我,就是那只嫉恶如仇、渴望挣脱束缚,甚至妄想以一人之力清除奸邪的泼猴,虽然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五指山的禁锢,只是努力地试过了、拼过了、斗过了;虽败,无悔!
从国土局出来,我的“锁车大军”正斗志昂扬地侯在那里,一张张年轻的脸,朝气蓬勃,抒写着无畏、坚持、信念……
对讲机响起曹队火急火燎的声音:“姑奶奶,你跑哪儿浪去了?你的人锁了齐局长的车,赶紧过来处理。”
貌似我的齐阿巴嘎回来了,锁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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