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奔向她
冬日,清晨。
五点半,起床,洗刷。
他开车,穿过沉沉雾霭,从小城的南部,行驶到小城的北部,送我,去赶六点五十九的火车,去遇见一个美好的人,雪小禅。
火车上,有人打电话,有人听音乐,有人玩手机。我打开小禅的书,静静地读着。
“永远怀着想见一个人的冲动,然后千里迢迢去看她,无论她在闹市还是深山,无论她年轻还是年老,她在便是一个召唤,而奔向这个召唤,是一种能力。”
又一次读到《饮客踏舟来》,又一次被这句话触动着。
窗外,雾霭依旧沉沉地。远处的麦苗地在大雾的笼罩下更显出一种朦胧青葱之美。眼前的那一棵棵树,叶早已落尽,秃秃地站在属于它的方寸之地,朴拙中带点沧桑。火车在飞快地向前奔去,它们也飞快地奔着,奔向我的身后。
奔?我不也在奔着,奔向她,奔向心里、眼里、梦里都想见到的小禅?虽然不是千里迢迢,虽然不是跋山涉水,只是穿越茫茫雾霭,只是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只是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喜欢这样的奔,喜欢这样的想见。只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想见,就从一座城奔向另一座城,去看她,去去听她,去感受她。奔,因此也变得更浪漫更有诗情了。
她是拥有几百万书迷写作已三十年的资深大作家,我是一个刚读了她一个月书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资浅小读者。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的唯一纽带,只是喜欢,只是想见。这样的纽带,是不是更纯粹,更朴素,更打动人呢?我喜欢这样清简地把人联系在一起,没有企图,没有利益,只有简简单单的喜欢。
手里是她的书,眼里是她的字,心里想着她的种种。然后,就是奔向她,奔向她,奔向她。
二、遇见她
她来了。
头戴一顶米色小帽,身穿淡黄色碎花小裙,外搭条形状黑色小西装,脚穿黑色小皮鞋,怀抱一束鲜花,小跑着,来了。
她微微笑着,说,终于轮到我上台了。
我就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听她,感受她。唯恐她会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似的。
她的声音干净饱满充满力量。她的皮肤白皙柔嫩光彩照人。她的精神明亮动人。谈笑间,看不出年龄,不,她没有年龄,她是少年,她是中年,她是老年,她还是孩子。
她说,我的读者千里万里的来了,你们如果不让他们进来,我就不讲了。说完,露出狡黠调皮的眉眼。
她说,我真有一米七三,疫情期间,胖了20斤,真对不起大家,我一定减肥。然后,用手挠挠脑袋,笑得天真又羞涩。
她说,有人让我去打瘦脸针,我怕死那个了。好不容易让你老了,好不容易让你长皱纹了,你怎样证明时光来过呢,只有脸上的皱纹。所以,我的真读者,第一不打针,第二不整容,第三不搞玻尿酸。全场掌声雷动,笑声如铃。
这哪里是五十岁的人,简直就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生呀。
这哪里又是高高在上的大作家,简直是邻家姐姐,率真,赤诚,又接地气。
她讲她来郑州吃到的美食,快乐又满足,似一个孩子。
她讲她和老郑之间的故事,温馨欢笑中有着人与人之间最诚挚的情感。
她讲探秘蝴蝶谷时的那生死一瞬,语气中不乏调皮和淡定自若。
她会在讲到有意思的事情时笑,笑得那样热烈天真,也会在听到一个读者问她干眼病完全康复了没而感动得哭,哭得那样的彻底不加掩饰。
她有时,孩子般,跳动,精神和身体。她有时,老者般,严肃又哲理。
她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本尊。她是“活得干净且是自己”的践行者。
她是书画家,她是戏曲家,她是收藏家,她是室内设计师,她是作家。
她是了不起的这“家”那“家”,但我更倾心的是,她是生活家,是充满孩子气充满烟火气充满幽默感的生活家。
五十岁,孩子气,烟火气,幽默感。活的有趣有味且是自己。真美好,真美好。
有那么一刻,会场稍稍安静了下来,我禁不住,高喊:王小雪!她看着我,说,我爱你。语调干脆又铿锵。我回应,我也爱你。
我回忆了一下我三十二年的人生,人群中,向一个人高喊我爱你,这是第一次。在三百人的会场被表白我爱你,也是生命里的第一次。第一次高声表白心心念念的人,第一次被心心念念的人高声表白,想想都会从梦里笑醒。人生,有这么一个第一次,便足矣,还要什么呢。
要,还要。要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还会怀着去想见一个人的冲动,并且身体力行,去见一切想见的人,当然,也包括小禅。
会场里,那个读者姐姐,便是。
为了能见到小禅,她坐了十五个小时的火车,去湘西。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只为见到喜欢的人。她说她是大学老师,已经退休,早就过了追星的年龄,但遇到小禅妹妹,便不能自已。
她说这番话时,眼泪不觉夺眶而出。直到此刻,敲下关于她的点滴,依然心有戚戚。
五十多岁,还会在心里装着一个人时,去看她,不顾路程,不顾身体,不顾年龄。或许,心里有所热爱的人,身上没有年龄,眼里没有距离,只要怀有一颗赤诚年轻的心,便会到达想到的地方,便会见到想见的人。
这个读者姐姐会永远年轻下去,我也会以她为榜样,生活下去,永远怀着想见一个人的冲动好好过好每一天,直到一次又一次见到想见的人。
“一个好作家没有慈悲心就不是一个好作家。一个好作家没有低下头看到不如自己的人就不是一个好作家。”
小禅如是说。
我想,这是小禅写作三十年拥有几百万书迷的最大秘诀。几百万的书迷,读的不仅是她的文字,还在读她这个人;几百万的书迷,追的不仅是她的书,追的更是她高贵的灵魂。
三、期待重逢
归来。带着小禅手里的那几朵花。
火车上,有两个孩子跃跃欲拿,我装作不懂她们的意思。若是别的,我会毫不犹豫,送给她们。可是,这几朵花是小禅怀抱过的,还残留着小禅的温度和香气,我舍不得。
回到家,插在花瓶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静候绽放或枯萎。
孩子看到桌上的花,奔跑过去,闻了闻:哇,好香,这朵是菊花,这朵是什么,妈妈?还有没开的小苞,都是什么花啊?
“是啊,香,那是玫瑰啊。是雪小禅的花。”
“三五年啊,她还来郑州,等到那时,妈妈就带你去见她,你也要好好读她的书哦。”
“等到那个时候,我也十岁多了,也能看懂她的书了。”
身体虽已到家,嘴里说的是她,心里想的是她,连梦里都是她。醒来,躺在被窝里,抱着手机,看的还是她。看着笑着,笑着看着。着迷了一样。从来没有这样迷恋过一个人,从来没有。
小禅说,争取三年内再来郑州。
不论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不论我是四十岁,五十岁,还是六十岁,只要她来,我就去,死死追随,死死。到那时,我带着孩子,孩子是她浅浅的小读者,而我也早已不是那个刚读了她一个月的读者,而是她的资深读者了。想想都没觉得美好。
桌子上的花,会枯,会败,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心里的那朵“我爱你”的花,不会,反而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更芬芳,更美丽,更鲜艳欲滴。
小禅,等你,重逢,现在,未来。在青年,在中年,在老年。
坚信,我们终会相逢,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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