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还有三天,家长群里便炸开了锅,爸爸妈妈们似乎比我们这些个孩子们还要关注新来的这位班主任潘老师。
徐老师调去了初三部,她曾说过的、我们这一班是她带的最后一批学生这自然就不作数了,曾经我和颜葭澄两个因着这最后一届学生的身份而有的高兴也随之消失殆尽。
新来的这位教物理的班主任潘老师看起来很凶。
头天开学,潘老师穿着一件黑色的碎花连衣裙,就站在讲台上,抿着嘴,冷冷的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或平静或嬉笑或急或缓的走进来,然后看到她严肃的神情很快的收住所有浮现于面上的表情。
颜葭澄说,见着潘老师第一眼,就好像有那么一盆冰水泼了一脑袋,从头凉到底,就光是潘老师面上的表情,就足够让她知道这位老师并不能成为她想象中那样、还能和她成为朋友、玩的很好的老师。同样,不,是更甚,我对这位潘老师的第一印象也是不好的,十分不好。她给我的觉着就是,如若她那黑色裙上没了那些个碎花装点,就跟那阎罗殿里走出来的黑无常没什么两样。
从头至尾这位黑无常说的话的句数一双手就能数清:“我姓潘,水番潘,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教物理。”“我平日里可以跟你们说说笑笑闹闹,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她屈指在讲桌上轻敲,“首先,从明天开始,所有人七点十分就必须到校。”
我面上虽还是淡然一片,但其实内里已经快要背过气去。
——教育局网上说“建议中小学生七点四十五到校”,结果现在说要七点十分到校,想干嘛,当我们都住在学校里啊?
——我会和你们班主任提的。
我这个没啥用的老爸终于很难得的说了句像人话的话,而且不止是说说,他还真的付诸行动了,当然结果只可能是失败告终,一切口舌上的努力付之东流。但是就冲老爹的果断,我就不得不给自己这个凡不是工作上的其他事情做起来都不太靠谱的爹竖个大拇指。
而在我跳脚之时,我也想到了和我隔了三个座的颜葭澄有多么的困难——早起早到,这对她来说更是个大大大大困难。
她常常调侃自己一家都过的是“美国时间”,一向晚睡晚起,平日里她总多少要拖到临近一点才睡,第二天早上是真的起不来。初一一整年,她都至少要八九点才能到校,有时候还要拖到下午,学校的门卫伯伯们没有一个不认得她。而往往她七点多起来时,爸爸妈妈才刚刚睡下甚至有时还没有睡。这便也真不能怪她,只是,无论错的根源在哪里,到头来老师也都只会认为错在她。
徐老师就特别善解人意,虽然这位老老师总是一副严师面孔,但毕竟人生阅历多,总会体谅他人。潘老师则大不同,不管颜葭澄爸爸妈妈怎么说,她都坚持不动摇的走早到校路线。
可颜葭澄还是喜欢潘老师,从她见到潘老师第一眼开始。
这我就不太能理解了,但是颜葭澄说,这世上怎么可能事事都有因有果,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无解的题目。
那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当然,即使如此,她还是很坚定不动摇的继续天天迟到,最后潘老师似乎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了。
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
只是如此一来,颜葭澄就是不配合老师工作了,老师就自然而然不会喜欢她,所以她对潘老师的喜爱便只能是一厢情愿。所以,干嘛还要喜欢呢?我不懂,不过,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因果明确的事情,总会有跳脱出这种因果关系的事情不是。
正式开学的第五天、礼拜五,我也小小的迟到了五分钟,潘老师正好站在后黑板那里和周沛涵交代着什么,我就趁机过去交作业。潘老师接过作业,拉住我,问周沛涵:“郁梓甯画画怎么样?”周沛涵看了我一眼:“还不错。”“那好,”她看着我道,“你再找你那个好朋友叫,叫颜葭澄的,你们一起,今天去物理办公室找黄老师,她给你们安排出物理实验室的黑板报,好吧?”我只能点头,然后她拍拍我的肩膀,目光转向其他地方道:“你可以回去了。”
出黑板报这种事情还能轮到我,我又不大懂了,老师是有多缺人手啊。
其实我不是画画不好,而是真的就从没人理过她,每到出板报时,固定的那一波子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然后很快就定下来动手了,谁理我呢。包括小学时候的长绳比赛,我还是不错的,那种一进一出的连贯长龙式我也接的上,只是小团体不理我。
淡淡的惊讶,加上淡淡的喜悦,我还拉了颜葭澄一起,黑板报的出新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夕阳西下,此刻已是傍晚的尾巴,天边一抹橘色也尽数褪去,只留一片靛青色的盈盈天空。浅绿色、曾被我比作外墙颜色像青菜虫的三幢小楼的一间实验室里,我、颜葭澄和几个同学在实验室里忙忙碌碌出板报将近七点钟。
潘老师这个时候才忙完手头的工作,过来看我们。潘老师住在江北、那个曾经被称作郊区的郊区的地方,据说她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晚上七点多钟才回家。我真的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那么辛苦,也不是什么重要岗位上的工作者。
潘老师和我们合了影,然后送我们一直到楼梯口。颜葭澄一路开开心心的几乎是跳下了楼,肩上绿黑相间作书包用的登山背包沉沉的压着,还随着身体的律动颠簸着。她忽然驻足回眸望了三楼,潘老师也看见了她,向她挥手告别,然后我也跟她一样挥了挥手,拽走了颜葭澄。
颜葭澄说,这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潘老师相处的特别特别好,她还在潘老师家住了几天,还见到了潘老师提起几次的男朋友。但她们又很快要分别了,潘老师不再教她了,她们相拥而泣,哭的稀里哗啦。
于是第二天早上,颜葭澄破天荒的,在七点半的时候,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颜葭澄虽然是按学校规定的点到了校,但在潘老师这儿还是算迟到。所以下了课,她第一件事还是去交物理作业。她在物理办公室门口驻足片刻,她敲了敲就推门进屋,把作业放下,笑了笑,竟显得有些忸怩的对潘老师说,老师,我昨天晚上梦到和你拥抱了!周围四个物理老师都在笑。潘老师站起来,张开怀抱,我现在就让你美梦成真!
然后这孩子就乐傻了,我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无法理解。
然后颜葭澄又开始担忧,因为她确定那是一个噩梦,不是美梦。
哎,杞人忧天。我只好安慰道,梦反说你听说过没有?
也许是对潘老师的喜爱,又也许是为了还这个拥抱,这之后连着几天,颜葭澄都克服了巨大的起床困难症,能赶在七点四十的时候,站在班级门口,脆脆的喊一声喊“报到”。然后,颜葭澄的物理课听的更是极为认真,因为潘老师在她心目中更胜其他老师。而我也听的格外认真,因着我寄希望于物理好把我的中考分数拉一拉,因为数学英语这两门从小差到大的学科我是不准备抱有希望了。
开学的第十九天,九月十九日,十九中校庆。这样巧得不能再巧的日子,不禁让人怀疑十九中不是按宁城初中的序号来命名而是按着成立日期命名的,亦可能是成立日期紧着校名来的,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又再无聊的追问一个不太可能有答案而且有答案那答案也是极没有意义的问题了,于是赶紧刹住了思绪。
为了校庆,合唱团忙里忙外的开始密集型大排练,要上个节目。歌曲自然还是老的,衣服也自然还是老的,粉粉的泡泡袖冰激凌筒裙好像一群没长大的小娃娃,变的,只有面孔。老生毕业离去,新生接替着来,四季更来替去,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也就是说,祸害完一批祖国的花朵,又来一批,哎呦呦,真开心。毕竟,祸害人多好玩呀,其实我也喜欢呢,只是我心善。
时间紧张,所以一切都忙乱了起来,万老师的脾气也连带着急躁了起来,外头日头也大,带着火的气息的暖风吹进屋子里,带动了一片燥热的身心。
排练结束,一屋子人哗的一下作鸟兽散了个精光,校园一下子变的人烟稀少。我站在人烟稀少的十九中的大铁门外,一边啃着排练结束老师发的面包,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也时不时的往巷子的尽头望望。
我还是和初一一样,无论有多炎热,也决计不肯把可拆卸的那半截裤腿卸下,上身还要套着长袖运动外套,然后袖子一直卷到手肘处,也坚决不露出肘关节,襟上的拉链也一定是要拉至下颌的。小指头上还勾着一杯北海道抹茶,背包侧面往袋里塞着刚刚发的酸奶。即使排练室里密密麻麻坐了那些人又闷又热,我都不乐意把那碍事的外套褪下。这似乎是我的常态了。
天色渐暗,时间已差不多将要六点半了。夏日的傍晚时分天空依旧一片亮堂堂的样子,只是车流渐稀,巷子对面那一侧花花绿绿的小吃店面热闹了起来。
反正每每临近比赛,我都觉着自己像货物一般,无法自主,只能任人摆弄。
有时候啊我就想,万老师可能是一个机器人,永不知疲倦的样子。除却原成员,她还在民乐团和非文艺生里大规模搜罗了五十多号人一起,小小的教室里横七竖八拥了乌泱泱一大片人放热气儿。当然也好,人一多,万老师就更管不了我,我就好混在里边滥竽充数。不过即使是滥竽充数,我上台还是很认真的,也不会忘谱。因为这么简单的曲子听两三遍就会了,这天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就算不动脑子也会唱了,不会的那都是呆子。
颜葭澄还是坐在奶茶店里等妈妈来接,作业本摊在桌上,上面置一支笔一个修正带,旁边一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店里面并没有空调,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热天的点热饮。
没有我在旁边写作业,她也写的悠闲自在些。时而翻翻手机,时而动笔写写。她说,在你身边有一个写作业速度比你快一倍的人实在有些压抑,你听见她不一会儿就翻一页,甚至是不一会儿就换一本,换你你肯定也会着急。我说,我不会啊。她翻了个白眼说,因为比你快的人不存在是吗?我说,嗯,不是,因为比我快的人还在娘胎里。
接下来整一个礼拜,教室里颜葭澄的位置,又一直空着了。所有的课间和体育课,我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
当然,没关系,我早已经习惯了颜葭澄的缺席。
我上课照样上课和同桌万卉妍听听课,再说说话,玩一玩。下了课,她还是一样,起身让万卉妍出去,再坐好,或读书,或写作,或写作业。
其实颜葭澄在,我跟颜葭澄说话的时间也只有一起去上洗手间、接水或是中午吃完饭的一小会儿,颜葭澄不在并不会对我造成太多的影响,可感觉上,影响还是很大。
接下来整一个礼拜,教室里颜葭澄的位置,又一直空着了。所有的课间和体育课,我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当然,没关系,我早已经习惯了颜葭澄的缺席。操场决计是不去了的,有颜葭澄的日子我们天天都去,那个小小的角落里,似乎还有我们的身影,似乎还能听到我们的歌声,一大一小,一美一丑两个声音,后者是我。
物理课下了课,潘老师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拿起书本教案,只是临走时转头道,想申请团员的人礼拜一交入团申请书,给那个我们班团支书唐馥颖,具体的你们也去问她。
我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比如说初一那次申请我就没理,但是作为一个从小被一男一女两个共产党员包围着熏陶着的我,其实也挺想成为党员的,咳咳,虽然党员和团员没什么直接联系,但是不是团员就不可能成为党员呀。说真的,我自己都觉得,像我这样成绩不咋地的学生,成为党员其实挺没希望的,所以我更确定自己应该拼一拼团员,自己再不济也要是个团员啊,否则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爱国的好孩子。
但是我真的是爱国的好孩子。
工工整整写了一篇入团申请书,我却忘性极大的把自己的心血忘在了家里,而第二天我再把申请书拿来放在唐馥颖桌上时,却被扔了回来——真的是扔,但不是唐馥颖扔的,而是唐馥颖边上吊儿郎当站着的卜崇轩,他倒是很乐意为这位班干部做事。一纸心血飞过来,在接近桌子的地方突然刹住,然后缓缓飘落,和桌子擦了个边,掉在地上,班里两个男孩在你追我赶跑的很快,我则用更快的速度在男孩快要踩过来的时候救回了自己的申请书。
嘿,我真厉害。
然后不远处传来唐馥颖淡漠的声音:“交太晚了我不收了,自己交去吧。”
为了自己的团员资格,更为了自己的心血不白费,我尽力平息情绪,难得的拉下脸皮追问:“交给谁?”
“年级团支书。”唐馥颖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撂下一句话抱了物理作业和卜崇轩出去了。
年级团支书?说得好像我知道是谁一样,真搞笑,官没多大官架子不小,哼,倒是与我小学那个讨厌的体育委员同桌挺像的,半斤对八两。
本小姐还不交了呢!
我也不知道在怄什么气,然后就真的没再交。
然后我就又莫名其妙的持续这种怄气的状态两整天。我也没和颜葭澄说,只是单从我的日常言行和作业状况就能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她要看不出来,就不是她了。
比如说,我把我最爱的两门科目之一历史的作业本惯在桌上:“什么嘛哪里错了呀!瞎改!”
颜葭澄凑过来,于是我继续:“你看你看没有错嘛,张虎城、杨学良,没有错啊,书上写的呀!”
颜葭澄拿过去,思忖片刻道:“张虎城?杨学良?你确定?”她还特地把张杨二字咬的很紧。
我坚定道:“嗯!”
“那个,小瑶瑶啊,不是张虎城、杨学良,是张学良、杨虎城。”
我……还能说什么。
“都,都一样的嘛……”是时候该灰溜溜的逃走了。
晚上放学后,潘老师给班里头大调座位的“大换血”之后,我和颜葭澄相隔更远了些,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然而,颜葭澄倒是很愿意跨越这个距离来找我说话,而我则不然,因着我又找到了一个唱大戏的人,一个我曾经误以为是文静好学生的人、肖芷欣,尤其刚刚换位的时候,肖芷欣真的就好像很文静且高冷一样,看都没看我一眼,当时正挺大声的跟老师喊:“老师,我是左撇子,只能坐左边。”然后潘老师还一脸疑惑:“为什么?”接着肖芷欣解释:“否则,”她用胳膊不怎么清楚的演示着,“就这样,撞,你知道吗。”潘老师点头,于是我就跟肖芷欣又调了个个儿。肖芷欣还是一言不发,站在我旁边,我只好又主动了回,伸出手,搞的好像两位同级的领导初次见面一样正式——“你好呀,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多多关照。”肖芷欣跟我把手握了握,笑了笑,然后还是一言不发。
这是我们的友谊第二次经受考验。
我想,如果将来我谈恋爱,只要异地,那一定很糟糕,我这个人,跟谁临着跟谁亲。
九月十九号,十九中校庆。
校庆嘛,自然要举校欢庆,我们文艺生就顺理成章的塌了一天的课。
文化老师抱怨,我们也皱着眉头说,是啊是啊,又塌课了。然后塌课去排练的时候比谁都开心。
排练既然不能免,那就尽情享受塌课的时光吧,啊,真开心。
休息时间,同学们大部分都窝在椅子里看手机,然而颜葭澄这股泥石流里的清水流却在读稿子,因为她马上要去参加演讲比赛。我就在她身边斜靠椅背坐着,心不在焉的听着。
时针已指向六点钟,校庆还在继续,颜葭澄要赶车,就赶忙着请了假,奔往火车站。
哎,又走了。
虽然已经习惯,但还是不习惯。哎,这什么话。
第一次拍摄将近三天,据说拍摄过程那叫一个细致入微,包括在演绎楼的大门口推门的镜头,也要一趟一趟反反复复的追求完美。
颜葭澄一直在北京待到九月底,但此刻已然没有了返程的车票,一家就被迫滞留在京。
国庆假期,在家看大堵车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可惜我们俩却偏偏要表演被堵给人家看。
我的性格里,总有那么一点奇怪的,会让我作出一些带有自虐性质的行为。
比如说现在,我非要挑黄金周往北京去。
就在出城处,我们一家四口被堵了三个小时,连上在市里的两个小时,一般情况下往北京的路都开了一半儿了。
每五分钟,长长的车队才能向前乌龟爬一样的前进那么一小步。到了休息站,女洗手间队伍一直排到了男洗手间门口,又在离男洗手间一人位远处自然的打了个弯儿,继续乱七八糟的向后绵延着。
我也是头一回这么没有公德的插了回队——反正也的确没什么队可言,我就拉着妈妈拼命往里头钻,成功的用八分钟解决了自己和妈妈两个人的内急之患。
当然,这个洗手间上的很不舒坦,因为每一隔间的门口都挤满了人,门关不上就罢了,一群人还盯着你看,不看别处,她们就丝毫隐私不给的盯着你,更有甚者还盯着坑那块——嗯……准确来说是坑上面一点点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果然是没什么素质。不过我只能理解,想着她们或许是内急到一种境界想让你快些让位吧。但解决内急这种事情众人围观,肯定是哪里都不舒服啦。
然后爸爸就抱着几乎为零的希望查询了这几天前往北京的高铁票 ,偏偏凑巧十月二号就有那么一列余下三个位子。虽不在同一列车厢,但位置可调换不成问题。他很快就果断的定下来了,又找北京的朋友借了车,于是,我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返程了。
十月二号,我们一家出程,颜葭澄一家返程,都是高铁。如此之巧合,时间仅差一个多小时,我们就这样非常成功的擦肩而过。
然后十一假期过去,宁城短暂的秋天也接近了尾声。树根下堆积了许多扫好的金黄落叶,风起,叶儿堆上面轻轻的掀起一层,和着风在天上翩翩起舞。雨过天晴,地上还残留了些许积水,电动车疾驰而过,溅起水花儿朵朵。
还是老地方,新一年的秋运会开了幕,颜葭澄还是没有来。
其实呢,颜葭澄来与不来,于我来说,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我也学聪明了些,带了移动电源来,坐在看台上,用手机消遣了这大半天的时光。
夕阳西下,运动会落幕。
圆阔的红日悬于地平线之上,映得半边天也皆染赤色。我跟在一众队伍最后,一步步往窄狭的楼梯口去,直到没入楼梯口,便再看不到晚霞之景,而待我终于跟着一群磨人走出楼梯口时,天边却只余一片澄澈之至的湛蓝。
作者|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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