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

一无戒365训练营极限挑战第102篇

月如钩

冷清月的碎花长裙几乎拖了地，她从一场声势浩大的聚会中出来，不急于回家，便慢慢地在街上走。行人不多，夜色如水，一弯新月如钩，挂在伸手可及的天际。天空是幽暗的青灰，干净得如一块纯色棉布，无一颗星，倒是路灯格外明亮，远远地和弯月做着伴儿。

道路中间突然横出一条河，河两边霓虹闪烁，人行道修建得比河道还要宽阔。冷清月弃道下了河岸，放松肩膀，缓缓行走中悠悠地抬头，望着月钩，神思迷离起来。

这月，总如月月年年相似，勾出人忧伤的情思，却不知情归何处。

待走过一处弯道，河岸更加宽阔，顺势而为地起了一道栅栏，冷清月倚在栏边，恍忽吟道：“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冷不丁地有人接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冷清月下意识回头，见一颀长青年，着长衫立于眼前。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穿得也好奇怪啊！”

来人却也诧异地问：“婉儿，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放翁啊。”

冷清月先自左右看看，怀疑自己是在梦中：“陆游么？你穿越了？”

“婉儿，你不肯与我相认么？”“请你回望那弯新月，我们曾相约，在这样的月夜里相会沈园。”

冷清月抬头，那弯月钩落在树梢，更加触手可及，待神思混沌中，身后青年吟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一行清泪滑落，冷清月忽觉神思清明，不由和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夫君，可知，婉儿思之情切？”

青年伸手挽住冷清月的削肩，拥在怀里。

“你真是陆游？”

“婉儿，我只愿与你重回家园。”

冷清月竟也信了自己是唐婉，便依了青年的肩膀，一同望向那月，依然如钩，伸手可及。

“这河，这岸，这柳，这婆娑，难道你忘却了？”

“我不曾。”

“那日沈园一别，却如隔世，你和唱的词，我一直留在心间。你是怪我辜负了你？所以与我相诀么？”

“相诀难，相忘更难！”

两人在徐缓的河岸上相依而行，呢喃着千年的情话，一时竟无视河水清冷的余光，映射出的月钩，被一抹黑暗的云朵遮掩。

一阵风吹过，冷清月打了个寒战，裙摆将脚绊住，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她想要寻求那个相依的肩膀，却不仿身边早已空空如也。再细看时，只余冷清月孤身一人，站在全无遮拦的水边，月光在水面投下碎银般的光辉，细腻无声，冷寂一片。

她抬头望月，依然是一弯如钩的新月，挂在清冷的天际，似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月影投射在她的身上，全无华彩，只在夜色里，那似真似幻的情话，穿越千年，带来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