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字未改
<2>1 2007.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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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年。
很多人选择外出赚钱。
和很多人一样，蔷薇的父母也选择了背井离乡去一个叫北京首都的大城市。
他们把三个孩子都带在了身边。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由长辈们带的，因为出去赚钱带着孩子不容易，而蔷薇和两个妹妹则不同。
她们的祖母宁愿去带自己的外甥女也就是蔷薇的表姐也不愿意带她们。
出于无奈，她的父母带着她们一起出了门。
如果没有记错他们离开家乡那会儿该是冬天。
他们一家坐着北去的汽车。
90年代的交通不算发达，车子到北京还四天三夜。
蔷薇没有坐过车，总是吐。
中转站，大家都下车去吃饭了，蔷薇的父亲把一碗饭端到她面前，中转站的消费通常很贵。
没有蔷薇想吃的菜，所以她趁父母不注意悄悄的把饭都倒了，宁愿饿着肚子。
这么小的她骨子里就透着倔将。
最初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住在丰台区的大杂院里，那里聚集着外来打工的。
院子很大很大，院子里有个很大的坑，大概有两米高吧，听大人们说那是养海参的池子，冬天里结了一层冰。
冬天冷的很。
蔷薇是个怕冷的孩子，一直都哆嗦。
过年的时候很多孩子拿着烟花在院子里放，她们姐妹三个也不例外，拿着烟花一直跑啊跑，是晚上。
蔷薇发现阿玲不见了，哭着去找大人。
后来在海参的池子里把妹妹找到了。
母亲那时候不在，回老家了。
妹妹身上很脏，姑姑把她洗了干净穿好衣服。
蔷薇开始不敢接近那个大池子，甚至觉的那些叫海参的东西一阵恶心。
没事情的时候他们聚在房东的家门口看电视。
那个年代电视是个奢侈品。
其实没一个人看得懂电视里放什么说什么只觉的新鲜，那个电视是黑白的。
再后来，蔷薇的父母花了500把电视从房东那买过来。
母亲和妹妹都回老家了。
父亲和蔷薇坐在电视机旁边愣愣的看，蔷薇听不懂那些话看不懂那些内容。
她和父亲说爸爸我想喝糖水。
那是她小时候的习惯，晚上没事总是想喝糖水。
她父亲很疼她，明明准备睡觉了还是起床把糖水倒给她喝。
没有人做饭，父亲又比母亲节俭。
每天吃着单调的菜色。
直到母亲回来。
白天父母们还是在外面忙。
蔷薇已经7岁了会做东西吃，然后她在没人的时候会酱油拌着油味精盐吃。
以前她父亲这么做给她吃的她觉的好吃。
再后来自己也会做了。
有一天她看见邻居的小朋友吃蛋炒饭，她看着小朋友碗里的蛋炒饭很是想吃，于是和她说我们换着吃吧。
那孩子吃惯了蛋炒饭便同意和她换着吃。
她第一次觉的蛋炒饭是如此的好吃，从那以后便疯狂的爱上蛋炒饭和蛋。
蔷薇没事的时候跟着院子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也包括姑姑的孩子她的哥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父母吵架了吵的很凶，她吓坏了。
接着他们搬家了，隐约的听说是因为她妈妈跟别的叔叔在一起聊天被人看见。
她想为什么要吵架呢？
搬家后的那年冬天，父母扔下她带着她妹妹回家了。
她一个人住到了姑姑家去。
姑姑平时很忙，常常命令她去做什么，她委屈极了，常常一个人跑到以前住的大院子里然后坐在曾经的家门口痴痴的等着爸爸妈妈妹妹们回家，可是她总是失望而归。
94年他们一家搬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也是丰台区的管辖，和17路公交终点站很近，这是她唯一印象深刻的。
他们住的那户主人家姓林，房东把最大的屋子租给了蔷薇的一家。
房东和他们住的很近，房东家绿色的大铁门赫然写着林宅两个字。
时不时的有人去敲他们家的门，有的查暂住证有的查身份证也有的查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这是常事。
8岁的蔷薇和妹妹们一起进了学校，那是丰台区石榴庄一小。
从学前班开始，她们在同一个班级。
上下学她轮流着背两个妹妹们回家。
也许是妹妹太小的缘故，不适应学校，两个妹妹留了一级。
一年级的班机她看见有个女孩子很像电视剧〈青青河边草〉里的小草，于是她和那个小朋友说你张的很漂亮。
她和母亲说有个同学很漂亮像电视里的小草，那天路过理发店，母亲拉她进去，理发的把他整个头发卷满发卷，然后和她说你会变成小公主。
结果她真的便成小公主，一头卷发。
可是时间长了那个发型没有以前好看了，她便开始责怪她母亲，她母亲每次都是无奈的安慰她，闹到没办法给她零花钱，才了事。
蔷薇的成绩再班上很好，可是她从来都拿不到三好学生。
大点的时候她知道因为她是外地的，本地学生连着六年被评三好学生可以直接保送到市里的重点中学。
于是她不奢望评什么。
蔷薇的父母很少去管她们几的学习也不会教，因为本身识字不多而且又忙，倒是期末的时候学习成绩是一定要问的。
蔷薇虽然调皮但成绩一直都不错，只是她很厌恶一门叫数学的学科，尽管数学成绩比语文好，她对语文倒是很敢兴趣。
她的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很严格的一个老太太，姓孙。
以前孙老师总时布置作业的时候要求学生把要学或者教过的课文读三遍，读完便要家长签字。
头几次蔷薇的父亲还是签后几次，太忙了便疏忽了这件事情，她母亲又不识字，索性她自己学着父亲的样子把名字签上去了。
老师还是发现了，把她叫到办公室，然后要她站一中午并在办公室读课文，那个孙老师估计是去吃饭了，吃完了回来对蔷薇说一句:可以回去了.
她成了办公室的常客直到父母提着礼物去看班主任老人家。
没多久老太太退休了。
一个姓张的年轻女老师接替了她的位置。
蔷薇上学挨过老师的打。
那是个自然老师，是个男的。
老师常常一整节课要求练坐，双手背后腰挺直一动不能动。
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苍蝇贴在了蔷薇的脸上，她自然的用手拍了下。
不凑巧，自然老师看见了，挥着她手上的木尺落在蔷薇的头上，她当时没哭出来。
事后回家哭了很久，她父母上学校找老师，也不知道那该死的家伙怎么辩解的，总之也不了了之。
在学校蔷薇的父母给她报了特长班，本来是报舞蹈的。
那舞蹈老师说什么什么的就把她调到了美术班。
下学后她要上三个辅导班，电脑，英语，美术。
没什么兴趣不兴趣的，父母报了她便去上了就是。
在她没文化的父母眼里学的越多应该越好吧.
教英语的和电脑的是同一个老师，她清楚的记得那女老师眼睛突突的，她想是不是电脑看太入迷了才这样？她不敢说只是这样想。
她小时候很喜欢画荷花，也画的很好，常常到哪都把墙画花，有回差点把同学家的墙都画上了还好那同学的妈妈及时阻止，给了她纸画，然后送给同学。
那同学为表示感谢写了一个“爱”字送给她，同学是学书法的。
她把那个字带回家，贴在饭桌前的墙壁上，每天吃饭都可以看到。
蔷薇喜欢买布娃娃。
她家里放了很多布娃娃她喜欢给她们理头发买小衣服。
很疼爱的样子，甚至是把自己的衣服裙子剪了用针缝做衣服给她们穿。
她觉的很是喜欢。
因为同样都喜欢布娃娃她认识了高她两个年级的王西辉。
其实名字听起来像男的却是女孩子，她会带她去天桥买更漂亮的布娃娃衣服。
她们成了好朋友。
王西辉总是带来她想不到漂亮的娃娃衣服。
她们装扮着布娃娃也装扮着自己儿时的快乐。
夏天，学校的石榴树上长满了很大的石榴蔷薇好想去把它摘下来，可是学校的东西时不能拿走的，她坐在教室里远远的透着窗子看着。
她其实很喜欢这个学校。
大门进来路两旁种满月季和菊花。
一个春天开一个秋天开很是好看。
学校修了一段假长城，周边种了满满的油菜花，秋天那一片金黄好看极了。
蔷薇就想如果离开这里会不会怀念？
她的一个同学和她说蔷薇我要走了。
那是冬天操场上堆满了雪，两个孩子就在草场上玩耍着。
过了那天，蔷薇真的没有再看见那个同学了，她好像有些遗憾。
这个偌大的草场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故事。
以前同学上课不听话，老师便叫他们在课间操时间站操场。
蔷薇也被罚过，忘记是因为什么，但的确有这样的事情。
那天太阳晒的人要晕过去，后来她知道这个体罚。
班里有两个男生常常被这样罚站，或者是跑操场，或者是转圆圈。
那时候其实蔷薇家的条件好了很多。
她每天都拿很多零花钱。
她还会买很多好看的卡片，有带音乐的有带立体的也有袖珍型的。
她喜欢拿自己的卡片的去换别人的，她决定收集各种卡片。
于是没多久，她就有很多不一样的了。
蔷薇是个从来不迟到的孩子。
每天早上她拿着父母留在桌子上的钱和妹妹们一起去上课。
她是个很狡猾的孩子，所以老是欺负妹妹，把妹妹的那部分钱也拿走。
然后带着她们去吃早餐，她自己总是吃最好的。
路过学校边的小贩她会去抽奖，一块钱一次，她就抽上隐了，好像从小到大她的运气和手气一直都不好，所以也只能以此为乐不能求有什么意外收获，这是她读高中后买彩票买出的结论。
学校的门口总是坐着两个要饭的。
蔷薇是个有同情心的孩子，她总是在每个碗里扔两块钱，谁也不多给谁也不少给。
九几年的物价是很低的.
原来骗钱只能骗孩子，因为学校总是教小朋友有爱心，但真的长大了却不一定有这么多同情心和爱心，以后她懂事了便知道骗子还是到处都是的，她便不再给了。
妹妹们都小，所以受了委屈不敢当面说什么，偶尔有几次反驳她，她便没有好脸色。
晚上的时候父母回家，阿玲跟三宝就和他们说白天姐姐欺负她们的事情，然后哭起来。
她的母亲抄起板凳什么的就打她，要知道那时候三宝在家很受宠的。
当然那也只是没有弟弟以前的事情了。
父亲那时候依旧很疼她，虽然忙得疏于管教，但是对她还不错。
她母亲买东西喜欢大把大把的买回来。
这点她继承了母亲。
她母亲买水果从来不是一斤两斤的买，从来都是一箱两箱或者十斤二十斤买。
有回买来的葡萄吃不完了，她母亲索性把葡萄全剥了皮浸在老酒里，称其为葡萄酒。
她想难道葡萄酒是这样子做的？
也管不了这么许多。
苹果之类的东西倒是常常放着放着便坏了。
她家附近都个汽水场。
九几年的孩子都知道北冰洋，不知道现在的北京是否有的卖。
那个汽水厂不是产北冰洋的，而是做橘子汽水。
每天晚上吃晚饭蔷薇总是要边喝饮料边吃饭，简直养成了习惯。
父母买回来整箱的食品饮料她也总是分到最多，她告诉妹妹我是老大。
妹妹们也拿她没办法。
蔷薇的业余生活也很丰富。
性格像男孩子的她总和几个男同学混在一起，然后一起去工艺品工厂翻墙进去的，尽管很多次都摔的脚上是血，她还是去，直到被工厂里的负责人发现，他们才停止了这种刺激而好玩的游戏。
转而没事情做她也会和高自己年级的男同学玩弹珠，一下子输了两白多颗，还不出来了，隔天去店里买了四百多颗继续找人家玩，活脱脱的一个假小子。
也偶尔会去附近小厂里的滑梯里玩，那时候玩这个要排队的，每天都有很多孩子去滑。
开始她还觉的很畅快，直到高年级很霸道的学生把他们吓跑。
她打不过人家只好做罢。
她的花招可多着呢，没事和同学一起去田里偷人家的西红柿。
这可是她最爱吃的蔬菜。
有一次索性躲在大棚里吃得不愿意出来，直到瓜农追来她才和同学们跑走了。
停下脚步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那么几次除了西红市连别的蔬菜也偷，回来和邻居一个朝鲜族的小女孩子一起做着吃。
本来她是不愿意相信人家是朝鲜的，少数民族的孩子让她好奇，直到那孩子穿上了一套朝鲜服给她看，其实她不喜欢那样的衣服。
她喜欢带纱的大裙子，怎么都看不出这样性格的蔷薇喜欢这样子的衣服，毕竟是女孩子总有女孩子的喜好。
她是连跳皮筋都不喜欢的，宁愿和男生在操场上踢足球，篮球场上打篮球。
她最想的事情还是去夏令营，老师说因为他们是低年级的所以不能像高年级的学生一样背着个锅去野营。
这个愿望她一直没实现，她觉的这比春游秋游有意思多了，那些名胜古迹她都不喜欢。
夏天桑葚树上结满了桑葚，就是鲁迅笔下的那种桑葚，不过那时侯鲁迅是谁她大概还不清楚。
她爬到树上把桑葚放在裤子口带里，然后高兴的回家。
被她母亲骂了才知道裤子沾的颜色是洗不掉的。
她依旧没有后悔。
95年的冬天她的弟弟出生了。
那个时候她还在背《三字经》。
然后画很多皇帝的画，把皇帝的脸画的红红的。
弟弟出生没多久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一样。
这把她母亲急死了。
外婆在有弟弟的时候来了北京，也是外婆第一次来北京这样的大城市，这也可以说是我印象中第一次有了外婆的形象。
她个子稍高，脸是古铜色的带着皱纹，学生头耳际夹着发卡。
农村的老人大抵都是这样子的吧她想，但外婆跟书上描述的一样很慈祥。
蔷薇很喜欢她。
外婆是信基督教的，老一辈的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她说是因为她画的画所以弟弟才会这样子。
然后大冬天里他们把她的画全部浸在水里放在窗户上，她有些心疼。
没多久，水结成冰然后再化了，蔷薇的画就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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