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过后的初秋的夜晚,再次拜读萧红,在她的《生死场》的文字里与她对话。这样一个夜里,即使入秋已多时,但无奈城市依旧炎热,偶有一阵凉风吹过,柔柔地打在心头,更多是放空!
萧红《生死场》第一次接触萧红,那一年的象牙塔课堂,也是一个夜,那座小城在城市的南部所,以也是炎热,相似的景同一人却截然不同的处境与心情。那时的我们,听着头顶的风扇在摇着,时不时发出“吱吱”声,配合着恩师那妙语如珠的激情,甚是好的,令人如痴如醉。那次,出神地想萧红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的肩膀该有多强装才能承受生活给予她的所有磨难?
这个秋天,人是惆怅的,所以连风都显得几分忧郁,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闷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也许,这一切都是文字犯的错,是生与死的较量的最终后果。《生死场》,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底色悲伤而深沉,沉进人的肺腑!十年前村中的山,山下的小河,而今依旧相似十年前,河水静静的在流,山坡随着季节而更换衣裳,大片的村庄生死轮回着和十年前一样……以为自己会在她的文字里流泪,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但心是痛的,比起锥子钻进心坎儿里的痛是有过之之而无不及!它比《小城三月》更让人觉得震撼!那时,每晚读一小段,然后借着那盏白色台灯散发出来的微黄的昏暗灯光,深深思考着,想着窗外的无边月色,此时的萧红若是在世该是在做什么,她是否同我一样的心情?
白色台灯的昏黄灯光生或是死,有生之年还未有勇气去触碰的文字。一个人,生是不易,死亦是难。没有轰轰烈烈地活着,也不能说震天动地地死去。我们从来都是一声啼哭中来到世上,声声痛哭中带着许多的悔意和憾意离开,总是后悔太多的来不及和没有勇气去做。
萧红是悲观的,但她不是绝望的!经历过母亡、挚爱的祖父去世、抗婚求学、被软禁、出逃、流浪、与汪恩甲同居怀孕后被遗弃、官司败诉、被扣人质、与萧军相爱、产女送人等等,彼时的她不过23岁刚刚成熟的女子。也许正是经历了诸如此类的非人所能承受,她才得以写出此般纠结在生与死之间的文字吧。
那年,中国东北农村里,贫苦无依的农民们正面朝黑土背朝天地辛勤劳作,麦穗压弯了他们的腰,犁具累坏了他们的腿,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衫……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在饥饿与疾病的煎熬中忍受,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小说以女性命运为主线,描述了那个年代底层女性的生活状态和她们的悲哀,只是她们的悲哀更多的也是社会的悲哀!小说的主人公王婆,一个饱受磨难的妇人,三段婚姻三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却逃不过一种命!第一任丈夫虐待她,抛弃了她和孩子独自跑进关内,留下她一人挑着家庭的重担。为了生存,万般无奈下,她嫁给了第二任丈夫,但无奈命运弄人,第二任丈夫死了。后来,她不得不嫁给了赵三,那是她的第三人丈夫。在那样一个女子自当洁身自好守一人的社会,王婆的举动定是诸多非议为千夫所指的,但为了生,她甘愿承受所有的非议。当生活的希望在她的生命中渐渐散发光亮的时候,生活终究是给了她一记重锤!她视若唯一的希望的儿子却因反抗官府而被枪毙,死亡。生活的希望瞬间坍塌,一切的希望化作了泡沫,她的世界从此暗黑,于是她绝望于生活,含恨自杀,以示对生活的不满!
若说王婆的死是绝望,那么金枝的生亦已绝望了吧。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时,憧憬着人生的幸福和甜蜜,却因未婚先孕受到所有人连同自己的母亲的讥讽。终于与爱人有了那仪式真正成为了他的女人后,丈夫嫌弃她和他们的女儿,狠心摔死了未满月的小金枝。看着小金枝从欢笑到啼哭到微弱的“哼哼”声到急促的呼吸声直至最后的寂静无声,金枝撕心裂肺地哭与呐喊,是对眼前这个狠心男人的怨恨,是对生活不公的抗议,更是对自己弱懦无力的自责!她有能力给小金枝生命,却无法保她周全,让她来世受一遭罪后还未看清这个世界便早早离开。
月英,当之无愧的“村花”,美丽,温婉,但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嫁为人妇后身患重疾。起初,丈夫对她一直尽着为人夫的义务,只是时间久了,渐渐失去耐心,甚至视她是累赘,任她在床上微弱的喊着、呻吟着,也不为所动,以至于将她活活的饿死、渴死。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垂死挣扎着,试图再呼吸多几口的空气,感受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点的温暖,也试图对这个冷漠的社会发出她的抗议声!但,无济于事,最终她是惨死的。她的死,其实不必悲伤不用谴责她的丈夫,死对她来说是解脱,社会已是此般,她已然是早已绝望于生活了的。
她们的生是悲,死亦悲,但也是一种解脱吧。她们饱受了人世的荒凉,深感活着的悲哀,死或者是她们超脱生命的最好归宿!
那是一个命贱如草芥的年代,那是“人性”还不足以让人们重视的一个年代,那时的社会也不过是生与死的演练场,而活着的人都不过是一个随时准备上场陪练的靶子。无论是女性,还是后来起义的男人,他们的死早已是注定了的!
秋风长,红叶香!看,那一个女子正缓缓向我们走来。她齐耳短发挽在耳鬓后,一席朴实无华的麻布旗袍亦将她的婀娜身姿展现得无遗,满以为是容颜娇媚,走进才得以见到她的满脸沧桑和忧郁。她用她的笔书写年华的孤单,她以她的文字致敬她那飞蛾扑火般短暂但轰轰烈烈的爱情,她用她的孤单在向他低低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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