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是 柏 拉
1-
（一名年轻女子惊慌失措推开研究室大门，跑上走廊。）
“快来人啊~快去救救薛博士~快去啊~”
人们闻讯跑进“AI理论物理研究室”。
“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在走廊碰到他还好好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回头的时候，他突然......就倒下了......”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医生，医生麻烦你们，一定全力抢救啊！小攸，我才出去一会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2-
（重症监护室）
周医生（主治医师）:他还在昏迷状态，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
医生A：我们的设备显示，脑波一直异常，不容乐观。
周医生:血液中X元素超标，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医生A：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元素。
3-
（警局)
冯警官：年龄？
小攸：26。
冯警官：说说那天情况。
小攸（助理）：那天，方博士刚出去，只有我和薛博士在房间里，他说头痛，去窗边待了一会儿，喝了杯咖啡，没一会儿就......
冯警官：他经常头痛吗?
小攸：也不是的，薛博士的身体一直很好，只是这段时间他正和女朋友闹矛盾，看起来焦头烂额的，也许是这个原因，前几天他们刚在电话里吵过，他说女朋友对他不依不饶。
4-
冯警官：听说你们最近在闹矛盾？
郝玫（薛博士女友）：我们很好，只是吵过架。
冯警官：什么原因？
郝玫：没什么，小事情，上个月他忘了我生日。还有两个星期前，我们约在西餐厅晚餐，他竟然失约了，我打电话过去，他同事方应明接的，说他们的研究正在关键点上，临时出了小状况需要加班，让我谅解......
5-
冯警官：你们现在的研究项目是什么内容？
方博士：这可能涉及到一定机密。
冯警官：办案所需，你放心，我们会保密。
方博士：是AI智能系统，超级大脑研究的一部分，利用人工智能技术，通过严密的逻辑推理，推导出我们需要的答案。我和薛未然博士的研究方向，是理论物理。
冯警官：人工智能-理论物理科学家？
方博士：可以这么说，当然意义还要更多。
冯警官：研究过程中出现过状况吗，最近？
方博士：是的......
冯警官：是什么？
方博士：嗯......一方面，最近的系统推理出现了反常的延迟现象，我们正在查找原因。另一方面，是同领域的汉森博士，他在国外期刊发表了一些不同观点，这给了我们一些压力。另外，他在网络上对我们进行了过分的言语攻击......“宙羲系统”对我和薛博士来说，非常重要。
6-
（医院）
元警官：您好周医生，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一下X元素。
周医生：这是一种较为罕见的元素，体内会有少量的自动生成。薛博士体内的含量超标很多，有可能是身体功能紊乱引起，不排除人为原因，而且他体内的X元素有一种新特性——人体自行吸收极其缓慢。
7-
(警局)
冯警官：你曾在网上说一定要阻止薛博士和方博士的研究？
汉森博士：我是说过，不过只是学术上的争论，我从没打算过人身攻击，顶多是争论过程中的过激言论！
冯警官：你们有什么严重分歧，可以说一下吗？
汉森博士：我认为在某些技术应用上，他们剽窃了我们的成果，这是不可理喻的！不可理喻！
冯警官：汉森博士，冷静一下。
（示意喝水，汉森博士喝了两口水。沉默下来。）
冯警官：据我所知，薛博士他们的研究开始的比较早，而你现在在进行相关的研究，这是不是会构成某种竞争关系？
汉森博士：......我们的研究方向有根本不同，这个领域之外的人是会有相似的感觉，但根本不同，根本不同！
8-
（重症监护室，郝枚呆坐病床边，看着薛博士。）
郝玫：一切都没弄清楚，你就这样了。（一滴泪从脸庞滑落，她轻轻擦去。）
9-
（警局）
元警官：怎样了？
冯警官：刚开始，还没眉目，目前都有嫌疑。
元警官：都有嫌疑？
冯警官：（房间内，边踱步边分析）对啊。当时在场的，只有薛博士和助理小攸，小攸是现场唯一见证人——也是最后与薛博士接触的人；小攸说薛博士因为和女友的矛盾焦头烂额，但他的女友郝枚——似乎并不那么认为，这女人说的云淡风轻，不过直觉告诉我也许并不是那样；方应明博士与薛未然博士共同参与了这个项目，与薛博士可谓朝夕相处，他应该知道更多细节，但似乎刻意回避了很多问题；至于汉森博士，我认为他们存在竞争关系，而且问询过程中情绪很激动啊。
10-
（警局）
元警官：有新发现吗？
严警官：马上会有吧。这是从薛博士家电脑里拷贝的，他的日志记录，加密过，需要技术部门配合破解。
（电脑屏幕）
薛博士日志记录1：我想AI的强大会为我们揭开许多谜题，随着研究进展也的确如此。当我输入指令后，那些逻辑的延展如同一幅宗教般的画卷......但它毕竟是机器，逻辑延展只限于三维空间，对于三维外感应始终是解不开的谜团。人类也是如此，当然有更多局限，我们常常对自身潜能视而不见，却对情绪反复试探，我们既要把控，又不能让情绪消失。
薛博士日志记录2：今天，我输入了一个哲学命题——“我是谁？”，虽然这个命题极其老土，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它永远时髦。这点在“宙羲”身上也得到体现，它的运算与推理像往常一样极快启动了，但答案极其匪夷所思，我需要给他输送更多信息与数据，有点兴奋又惴惴不安的感觉。
薛博士日志记录3：今天再次输入相关问题，我看到了它给我的若干推理，很有意思——
1、佛是觉，众生是迷，觉时全体起用，迷时局部起用；
2、小我拥有游戏，大我旁观察视；小我拥有趣味，大我让我明白自己正享有趣味。
元警官：这有点深奥吧。
冯警官：他们研究的不是“AI理论物理”吗？怎么日志记录的是些哲学问题？
元警官：是有点蹊跷......为了破个案子，还得把自己逼成哲学家,MD......
冯警官：突然感觉，警徽在闪闪发光......
元警官：你是被逼疯了吧，哈哈哈......
冯警官：感觉警察这个角色无比伟大啊，下知龌龊苟且，上晓大道哲学。
薛博士日志记录4：今天输入“我是谁”，“宙羲哲学系统”给出了很奇怪的答案：你会见到“柏拉”——柏拉是谁？
元警官：“宙羲哲学系统”？
冯警官：为什么是“哲学系统”？难道方博士在说谎？
元警官：先不要说破，毕竟这是薛博士的个人记录，而且还加了密。
冯警官：好。
元警官：“柏拉”是谁？这机器还真有意思，这和案子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冯警官：柏拉......这比案子有意思多了吧，也许是个线索也说不定呐。
元警官：“我是谁”——我就是我，这段直接跳过去吧，严重影响办案进程呐，我今年还想带老婆孩子出去玩玩。
冯警官：如果是线索，反而助我们快速办案，是吧老元。
元警官：嗯......也说不定，不过要让我做这个研究也得头痛！哎呦~MD,柏拉是谁。
11-
冯警官：你们会给那个系统，嗯也就是“宙羲系统”提一些哲学问题吗？
方博士：我们可以输入任何问题，不过研究方向不在这儿，我们主要研究人工智能在理论物理方向的应用和发展。我们为“宙羲系统”输入的数据大部分围绕在和物理科学相关的领域，当然也有其他学科的内容，也希望它能从相关学科找到一些共同规律或者启发。
冯警官：理论物理和哲学都是智力角逐。
方博士：哲学方面，我们确实没有涉及。机器也是有局限的，它是在特定范围内给出判断和答案。哲学——当然也是个好方向。
方博士：原来冯警官还对哲学问题感兴趣。
冯警官：如果大家知道哲学在说什么——有谁会不好奇呢？对了方博士，你听说过“柏拉”这个名字吗？
方博士：柏拉......没听过。
12-
郝枚：方博士，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他没有去餐厅......确实和你在一起吗？
方博士：当然，我们在一起待到很晚才回去的。
郝枚：那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方博士：他当时不方便接，情况确实非常紧急，如果不赶紧处理，我们的研究也许会终止。
郝枚：可是他一点儿也没和我解释......现在好了，他一句话也不用说了。（郝枚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方博士：希望你可以坚强一些，我们都希望他能尽快恢复，早点醒过来。
13-
汉森博士：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
小攸：不，不是我。
汉森博士：你当然可以这么说。
小攸：我倒以为是你！
汉森博士：是我？我当然希望他这个下场，不过只是嘴上痛快！不管怎么说......他的研究到此终止了。
小攸：汉森老师，我觉得未必终止，他们对这个项目寄予了很大希望，尤其是方博士，哪怕他一个人，项目也会继续！另外，研究有了很大进展，他们的确是有才华的人！（隐忍而坚定地怒视）
汉森博士：才华？！只不过浪得虚名，在我这一文不值！你竟然仰慕两个蠢货的才华？别忘了当初为什么去那里！
小攸：一直记着！你让我窃取他们的机密，说他们是投机惯犯剽窃大盗，你要拿回你应得的，可那些原本就是人家自己的！对了，他们不仅有才华，而且比你的研究更有意思......
汉森博士：简直愚蠢至极！蠢货！
14-
（警局）
薛博士日志记录5：我们的思想浩如烟海，思想的碎片飘散在烟海之中，我们从外部世界吸收信息，在思维中连接整合，如果将人类所有思想加以整合也许会更容易和准确地推导出一些结论。人类没有如此多的精力吸收所有精华，即使吸收了，还要锻炼极致深入的专注力，才能让推理的链条不轻易断裂——但“宙羲”可以做到，而且超出预期。
元警官：他以为那个“宙羲系统”是什么？模拟一个上帝？
冯警官：不过确实很有意思，你觉得你是谁，或者说“我是谁”？
元警官：我不难为自己。
冯警官：我们就是信息和思维的结合体吧，大部分后天获得的信息和我们的惯性思维。
元警官：听着又头痛啦。对了，我们监听到嫌疑人小攸和汉森博士的对话，有重大嫌疑。
冯警官：太好了！先不要打草惊蛇。
15-
（茶馆）
史老师（哲学教授）：呦，小冯，今天这么有空请我喝茶？
冯警官：向您学习一下，劳逸结合嘛。嗯......您听说过“柏拉”这个名字吗？
史老师：柏拉？我呀，只知道有个叫柏拉图的。（笑，啜了一小口茶）
冯警官：哈哈，是位思想巨匠。对了，哲学上怎么定义“我是谁”的？
史老师：你把我问住了，这就是一道“神谕”，多少人想解开它啊。我个人的看法呢，人脑和电脑也类似嘛，周围世界传达给你的信息构成了你对世界的认识，而这个认知就像人脑的程序，我们常常依据现有程序表达我们的看法、情绪、完成一些行为。它是一个局限，但这个局限是可以突破和更改的。
冯警官：我们都在这个限制之中。
史老师：或许有少部分人能突破重要的节点，这不得而知，你也拥有戴着镣铐跳舞的自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具有自身不可知的潜能，人生也有无数种可能。
冯警官：别说更改了，有时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
史老师：人有情绪很正常，你以为那些佛门上师就没情绪吗？（给冯警官续茶，抬眼看他）
冯警官：怎么能和人家比，人家已经修炼到神仙境界了，我不过是凡人俗人一个。
史老师：佛也是觉悟的人，是人就有情绪呀，只不过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情绪，而我们凡人就困在里面罢了。
冯警官：那您觉得......机器可以推导哲学思想吗？
史老师：机器？
16-
冯警官：你能具体说一下项目出状况那天的事吗？
方博士：那天，我们正在输入一些重要的文献数据，准备正常下班，因为薛博士说晚上有约会。下班之前我们对宙羲进行常规测试，突然就出现了反常情况。
冯警官：什么反常情况？
方博士：机器出现了10秒的延迟状况，这在平常是不可能出现的。
冯警官：是什么情况出现的故障？
方博士：当时判断是程序病毒，所以进行了紧急扫描清理。
冯警官：是病毒？
方博士：......是，对于这个情况，我和薛博士没有对任何人说，这很显然是有蓄谋的。
冯警官：有可能是通过外部网络入侵的吗？
方博士:不应该，宙羲一直有严密的安保措施，有限的几次联网我们都进行了全面的监控和记录。非研究人员也不允许进入这个房间。
冯警官：监控看过吗？
方博士：看过，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冯警官:平常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可以单独进入这个房间？
方博士：小攸。
17-
冯警官：前段时间，你们的智能系统出现了故障，你知道吗？
小攸：这个我不太清楚，“宙羲系统”的运转一直都很正常。
冯警官：薛博士出事前后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出现吗？
小攸：很多时候，两位博士会做一些更深入的探讨，我基本在做一些辅助工作。主要是......薛博士最近有些焦虑的情绪，其他都还好。
18-
（查看研究所监控）
元警官：你看这儿，他们在走廊差点撞上，薛博士的包差点掉地上。
冯警官：他有点紧张，应该是根本没想到小攸会出现。
元警官：小攸这么晚去干嘛？
冯警官：她开门进去了，在找东西，是钥匙吧......她去拿钥匙。
元警官：干嘛不把钥匙放在一块儿？真麻烦。
冯警官：这样有备无患。
元警官：继续回放。
冯警官:薛博士是在发呆吗，这么长时间？
元警官：他进入系统查看了。
冯警官：又在沉思。
元警官:快看，他在拷贝资料，拿走了。
冯警官：立即去科研所。
19-
元警官：（出示调查证）我们需要调取这天的系统下载记录，有难度吗？
方博士：都有记录，你们稍等。
方博士：这个时间段数据被加密过了，怎么可能？
冯警官：可以破解吗？
方博士：需要时间。
20-
（警局）
冯警官：老元你看，这是薛博士关于这天的日志记录——“这是重要的一天”。
元警官：这个线索很关键，我们得知道什么是他说的重要的事情。
冯警官：我们要对薛博士的家里和办公室重新查找一下，也许有新发现。
21-
（薛博士家）
冯警官：你看，这是薛博士的日记。
元警官：这个时代还真有写日记的，老子字都快不会写字了。看看有那天记录吗？
冯警官：没有当天的，不过有第二天的，你看这儿——“柏拉就在禅修中”。
元警官：柏拉就在禅修中......MD，神神叨叨的！让老子赶上这么个案子！
冯警官：哈哈，有进展了，老元警官。
元警官：瞧你小子傻笑那样儿。
22-
冯警官：薛博士有禅修习惯？
郝枚：对，我们两个一直在禅修。
冯警官：他最近在禅修方面有什么心得和你分享吗？
郝枚：最近分享的少了，他的心思......恐怕在别处了。
冯警官：在别处？什么意思？
郝枚：没什么，他不是一直在忙宙羲的事吗。
冯警官：你们在禅修当中一般修什么呢？
郝枚：禅修包含的内容很多呀，静思、理悟、打坐什么的。我是想获得一份内心的清静，这也是一份高雅的爱好不是吗？（自嘲地笑）有时候我们也会有争议。
冯警官：禅修就修嘛，不就是让人身心更安静吗，这能有争议？
郝枚：嗯......我就是追求身心的宁静，他说我不能执迷在那个阶段，而应该更加精进。
冯警官：更加精进？
郝枚：是呀。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人不就是为了找到那种自在吗？
冯警官：他说的精进指什么？
郝枚（身体微微前倾）：他说——他是为了真相。
冯警官：什么真相？
郝枚（身体回到原位，坐正）：生命的真相呐，他这人就是爱瞎琢磨，说这叫“思考的乐趣”，引用人家王小波的话。
冯警官：思考的乐趣。
郝枚：人家可不是他这么思考的。他觉得他的目的不止是身心宁静，说要翻过一座山，然后才能看到真相，下山的时候才能得到大自在。当然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他的话。（看着远方，微笑）
23-
（医院）
冯警官:他情况怎么样？有苏醒的可能吗？
周医生：暂时还不确定，也许会醒过来，也许一直这么睡下去。
冯警官：X元素的分析有进展吗？
周医生：有一些进展。经过分析，我们可以确定——是他体内主导分泌的器官发生了变异反应，所以分泌了过多的X元素，并且人体吸收的速度极慢，但即使这么少量的吸收也会导致他的昏迷与抽搐。
冯警官：您的意思是——可以排除人为原因？
周医生：不，导致变异反应的，是一种人工合成物质——Y元素。
冯警官：Y元素？
周医生：对，是含量极少的Y元素。一般医疗设备发现不了，我们接入了国际医学联网系统，在最新的检测设备中测到了这种元素含量。人体根本不会自行生成这种元素，可以确定是人为。
24-
（警局）
冯警官：我需要接入国际医疗系统。
元警官：干嘛？
冯警官：调查Y元素来源。
元警官：咱们得写个申请。
冯警官：多长时间能申请下来？
元警官：很快。
元警官：报告下来了——这是一种古老元素，很多记载都像是传说，近代并没有相关来源。
冯警官：接入联网升级系统，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元警官：希望有所收获，这回需要的时间......可能稍长一点了。
25-
（科研所）
小攸：方博士，你觉得，咱们的研究项目会实现理论物理的重大突破吗？
方博士：这是我们共同的希望，至少现在正朝这个方向发展，尤其当你不能完全确定的时候，还是要相信内心的感觉，全力付出去坚持一下，其实坚持下来即使没有成功，我们也收获了许多，何况一路上充满希望。世界变化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可以说翻天覆地，不久的将来，也许会颠覆我们很多原有认知。
小攸：......也不知道，薛博士什么时候醒过来，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天吧。
方博士：他情况不乐观。
26-
小攸：你知道Y元素吧。
汉森博士：......
小攸：你曾经和我提到过的，忘了吗？
汉森博士：我......
小攸：在一次愉快的谈话中，你很自豪地提起过——在你的私人试验中，成功提取了组成Y元素的一部分。
汉森博士：你提Y元素干什么？
小攸：薛博士现在的状况,是由Y元素引起的......
汉森博士：只是巧合。
小攸：没有更巧的巧合了！
汉森博士：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攸：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当初来这的原因。
汉森博士：你怕引起怀疑吧！
小攸：怕引起怀疑的人是你！我只是，想保留一个好印象，就这么简单。
汉森博士：好印象？（嗤之以鼻，一阵笑）
小攸（冷眼）：只要你不提——我们相安无事。（字字清晰）
27-
（警局）
薛博士日志记录6：“宙羲哲学系统”的推理能力又有进步，如果在理证上，它能给出更完备细致的答案，可以进一步与我在禅修方面的实证相印证......宙羲看似强大，却缺少最重要的灵性，所以它只能在理证方面表现卓越，当然——这已经是不同寻常的卓越。
薛博士日志记录7：“柏拉是谁”，这曾经让我好奇的答案，有时又让我隐隐的不安。
元警官：他怎么又不安起来了?
冯警官：也许，他察觉到了什么？
元警官：什么？
冯警官（笑）：这我也不知道。
元警官：你禅修吗？
冯警官：没有，不过看过这方面的书。
元警官：你说，有俩好菜，一杯酒下肚，比什么禅修不快活多了？这就是书呆子的...叫什么？对——“执念”。
冯警官：老元警官新见解啊。（两人会心笑起来）
元警官：不是说佛家六祖大字不识嘛，人家也没这么多随想啊日志的，我这就叫直悟——该吃吃该喝喝。
元警官：你看一下这份监听记录，汉森博士有重大嫌疑。
冯警官：实施抓捕。
28-
（审讯室）
冯警官：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汉森博士：不知道。上回不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吗？
元警官：汉森博士，你好像说的不全面啊。
汉森博士：我把知道的都说了。
冯警官：那，Y元素呢？
汉森博士：......你们什么意思？
元警官：据我们所知，配置Y元素的成分很难找，而你——提取了其中最难的一部分。
汉森博士：是那丫头说的吗？！她在掩人耳目！
元警官：先把你的事情说清楚！
汉森博士：......没错，我是提取过Y元素的一部分......但那是很偶然的事。十多年前，我和朋友去高原地带旅游，发现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矿石，没有人见到过那样的石头，它半透明，里面有发光的蓝色结晶，回来后我查遍了所有资料，最后发现，在远古部落，它是祭祀医师的一种药引。
冯警官：药引？
汉森博士：大概就是Y元素的药引。
冯警官：你知道Y元素对人体的危害吗？
汉森博士：知道。
元警官：知道为什么提取！你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汉森博士：远古的祭祀医师会把Y元素和另一种药混合使用，据说可以通往神灵之界。
元警官：一派胡言！
冯警官：元警官，咳咳......你继续说。
汉森博士（陷入痛苦回忆）：......那年，我......刚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不知该怎么活下去......我那时候想，哪怕见她一面也知足了......
冯警官：你配置出了Y元素？
汉森博士：没，没有！和Y元素混合的另一种药始终没找到，我也就，一直没有配置Y元素。加上后来我也知道Y元素对人体的危害......
元警官：导致变异反应？
汉森博士：对，我怕有万一。
元警官：可你现在有充足的理由配置它——你一直想阻止薛博士他们的研究，你——不希望他们的项目更胜一筹！
汉森博士：不，我说过，他们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们可以去我工作的地方和家里搜查，绝对不会有Y元素。反而是小攸，值得好好调查!
冯警官：小攸？
汉森博士：对。
冯警官：她是你曾经安插的卧底。
汉森博士：她不是一个好卧底。
元警官：你们都触犯了底线。
汉森博士：她有谋害薛博士的动机！
元警官：什么动机？
汉森博士：她在窃取一份文件的时候被薛博士发现了，为补偿薛博士的损失，竟然把我的机密泄露给他，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怕薛博士有一天告发她，她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29-
元警官：已经派人去汉森博士的家里和办公室搜查了。
冯警官：好，我们尽快提审小攸。
30-
小攸：是汉森博士污蔑我了吗？
冯警官：他说你有谋害薛博士的动机。
小攸：我没有。
元警官：你为汉森博士窃取机密？
小攸：（叹了一口气）曾经窃取过，那是受了汉森的欺骗，他说只要我窃取了机密，就可以当年回去推荐我升职，但他却把当年的名额给了他的助手。
冯警官：你窃取机密时，被薛博士发现了？
小攸：（捂脸哭泣）汉森这个混蛋！是，当时被发现了，我很害怕，我苦苦哀求薛博士，希望他能放我一马。
元警官：他答应你了？
小攸：他说不会上报，但这个月底必须离开研究所。
元警官：所以你为了这件事情不外传，毒害了薛博士。
小攸：不是的！虽然我曾经窃取了机密，那是因为听了汉森的蛊惑，他说薛博士的研究剽窃了他的成果，我来到这里慢慢发现，事情完全不是汉森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剽窃，并且薛博士是个不一样的人。
冯警官：怎么不一样。
小攸：这也是我偶然发现的，除了我们正在研究的“AI智能理论物理”外，他还在进行一项其他研究。
冯警官：哲学探索？
小攸：......对。“宙羲”有两套系统，一套用于理论物理研究，另一套，是哲学研究。
元警官：你们平时只知道“理论物理”这套系统？
小攸：是。哲学研究是薛博士自己在使用，他隐藏了这套系统。
冯警官：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攸：是他的疏忽，有一次在给他整理文件时发现了夹在文件中的资料。
元警官：方博士知道吗？
小攸：这我不太清楚，应该是不知道的。
冯警官：你能进入哲学研究系统吗？
小攸：不能，我只是在书面资料中知道有这个系统。还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来。
冯警官：你说。
小攸：我怀疑是郝枚姐。
元警官：你有什么证据？
小攸：薛博士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自从和郝枚姐闹矛盾后，情况就急转直下，他们吵的最厉害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听见郝枚姐说，不想再见到他，说再这样会报复的。
冯警官：那只是吵架时的气话。
小攸：还有，薛博士出事之前，郝枚姐来找过他。
元警官：郝枚从没提过。
31-
冯警官：您禅修吗？
史老师：是，会打坐，平时自己练练，也上过一些大师教的禅修课。
冯警官：您为什么禅修？是为获得......内心平静吗？
史老师：是，也不是。不用禅修我也能获得平静。
冯警官：通过什么？
史老师：哲学思考，换个角度去看问题，世界就有不同的形状和颜色，让你怒发冲冠的事也能让你和颜悦色。
冯警官：不愧是哲学老师。
史老师：所有哲学思考，都有一种冲破自己的冲动，最后总会绕到实修这，想看看一个不同的世界。
冯警官：您在禅修中能看到什么？
史老师：禅修让我和现实生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也就和人生中的苦保持了距离，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幻像。禅修让我拥有了两个我，一个在现实之中生活，一个在大自在中自由着。
冯警官：两个我？
史老师：对，就像有两双眼睛，一双眼睛看着现实中的生活，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在现实中生活。
冯警官：还真有点绕。
32-
(警局)
元警官：薛博士出事那天你去过他那儿？
郝枚：.......去过，就待了一会儿。
冯警官：去干什么？
郝枚：之前我们在通话，他说咖啡没有了，我刚好在外面，就买了给他送去了。
元警官：你们吵架时，你提到过要报复？
郝枚：吵架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元警官：但是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我们有问清楚的必要，希望你能理解。
冯警官：不止一次提到。
（郝枚沉默了一会儿，趴在桌上哭起来。）
冯警官：你平复一下心情再说。
郝枚（抬起头，擦泪，眼微微红肿）：他有别的女人了！
元警官：是谁？
郝枚:可笑的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又哭泣起来）
元警官：你怎么发现的？
郝枚：他这些日子一直反常，我趁他不注意看了他的日记。
冯警官：里面写了他们的事？
郝枚：对，写的很含蓄，但就是那个意思了。
冯警官：写的什么？
郝枚：有一篇日记里，只有一句话，他说“我终于，找到另一个我，我们将不再分离”。
（郝警官和冯警官对视了一下。）
冯警官：还有别的证据吗？
郝枚：有。除了这句，在另一篇日记里，他写过“我们如影随形，从此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我们的目光合二为一，照耀着新生命。（她边说边流下泪水）
冯警官：有物证吗，比如一支唇膏，一只女式手套，或者其他的谈话记录什么的。
郝枚：没有，这些足以解释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
冯警官：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你提供的这些只能算是猜想。
元警官：所以你就在咖啡里，下了毒。
郝枚：下毒？没错，我恨不得他消失，可惜我没那么做！
元警官：我们已经在薛博士喝的咖啡里检测出了Y元素，是一种人工合成物质，直接导致薛博士现在的状况。
郝枚：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不会害他，到现在我也希望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不是他！和他在一起的人都要重点查，小攸，还有那个方博士。我给未然送咖啡的时候，方博士清洗过房间里的咖啡杯。
33-
（室外）
冯警官：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最茂密，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夏天。老元，你喜欢哪个季节？
元警官：秋天，秋高气爽的，爽快。
冯警官：一年四季都有轮回，人是不是也这样？
元警官：人就一辈子，活好一辈子就够了。
冯警官：你就没想过长生不老？
元警官：也想过，不过就我一个人长生不老就没意思了，那么长的日子跟一群比你小一百岁几百岁的小P孩儿一起玩吗？
冯警官：这代沟可大了。
元警官：哈哈哈
冯警官：小P孩儿也会长大，而且就算活到一千岁，也总有一个小孩子住在心里吧。
元警官：你可真能琢磨。
冯警官：老元，你说人要是有轮回，每个轮回能相差多少呢？
元警官：我看不出有什么轮回，瞎扯。
冯警官：哈哈，那四大皆空呢。
元警官：哎哟肚子正空呢，走，小冯，下班搓顿去，今儿我请客！
34-
（警局）
冯警官:薛博士出事那天，郝枚给他送过咖啡吗？
方博士：送过。
冯警官：你清洗过咖啡杯吗？
方博士：......清洗过。
元警官：你和薛博士平时有什么恩怨矛盾吗？
方博士：没有，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
冯警官：薛博士最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作为他的同事，你还想到其他可以补充的线索吗？
方博士:其他线索......我觉得，我们只是出现了一些小状况，让研究进展变缓慢。总体来讲，我还是抱有相当乐观的看法，我和他一直对项目前景非常看好，他的不安情绪，也许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元警官：什么原因？
方博士：有些人可能会因为误会而不接受我们的研究，他们认为是取代，而我认为是更好地辅助或者说转变方式。你们也知道，科技的发展已经改变了许多方面，它需要人类社会在结构配置方面做出改变，科学界也是如此，比如我们现在的“智能理论物理”项目，它会迫使相关科研人员做出改变适应它的到来。
冯警官：这会给你们带来压力吗，尤其薛博士？
方博士：这是除了汉森博士之外的一种质疑，不过理性探讨更多一些。对我来说，不会造成过大压力。薛博士近来也会和我提到一些新的见解。
元警官：什么见解？
方博士：他曾说，我们的探索会在效率与精确率方面给出震撼的结果，不过一切探索发现仍然离不开人类本身，即使机器最终能模仿人类的一切思维反射，抛开程序之外，它没有对天地自然的感应，也就是——不能获取灵感。
元警官：灵感？
方博士：对，我们的探索发现是在逻辑推理、实验实践与灵感的共同推动下进行的。
元警官：嗯。
方博士：我认为机器不具备灵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只是需要人工智能的辅助，而薛博士最近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另外，让我有些不能理解的是，发生故障之后，薛博士似乎出现了动摇，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元警官：动摇？
方博士：对，前段时间他曾经说，也许我们要重新考虑一下“宙羲系统”的方案。
冯警官：重新考虑意味着什么？
方博士：他希望能够暂停我们的计划，留出一段时间对“宙羲系统”进行重新评估。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前段时间的故障已经被排除，而且我也重新评测过各个重要环节，没有暂停的必要，况且时间是宝贵的。
冯警官：你们有时间上的限制？
方博士：我们必须在相似领域的研究中最先出成果，一旦暂停，原先积累的优势很快就会被超过。
元警官：拔得头筹，名利双收——所以，你和薛博士在这里有一个利益分歧！
方博士：是你想多了，元警官！“宙羲计划”是我和薛博士的共同愿望。
冯警官：曾经是，对吗？这个计划对你而言，始终很重要！
方博士：非常重要。
元警官：所以你要阻止薛博士暂停计划的打算，在咖啡里下毒！
方博士：无稽之谈！
冯警官：我们已经在薛博士出事之前的咖啡杯里检测出了Y元素，他的合成元素之一相信你并不陌生，我们的侦测数据显示，九年前你的一则网络日志中曾经记载过它的提取方法。
方博士：......很久以前的事了，是记载过，除了Y元素各成分的提取方法之外，我还记载过其他科学研究的路径、方法和灵感。虽然有关联，但不能以此来定义我会去伤害薛博士。如果你们想破案，应该调查一下真正重要的内容——薛博士在AI理论物理的研究项目之外自设了第二个系统！他调取资料那个时间段的加密刚刚破解，破解过程中偶然发现了这个系统！
35-
(研究所)
冯警官：哲学系统的密码是什么？
方博士：十早人乙7701
元警官：薛博士拷贝的是什么内容？
方博士：是哲学系统中的内容。
冯警官：现在调取出来。
方博士：就是这些。
薛博士与AI对话：
记录一：
薛博士：我是谁？
AI哲学：你自己是怎样认为的？
薛博士：我是有思想的人。如何与其他人区分？
AI哲学：你独特的思想及其行为是区分标志。
薛博士：为什么会产生我？
AI哲学：天泽生灵。
薛博士：什么是天泽生灵?
AI哲学：自然而为。
薛博士：我的存在是否有特殊意义？
AI哲学：每一个人生都是特殊意义的人生。
薛博士：还能更进一步说明吗？
AI哲学：你看过星空吗？
薛博士：看过。
AI哲学：你常思考吗？
薛博士：思考。
AI哲学：你接触过宗教吗？
薛博士：接触过，在禅修。
AI哲学：为什么禅修？
薛博士：想见到生命的真相。
AI哲学：禅修愉悦身心吗？
薛博士：那不是我主要的目的。
AI哲学：你会见到“柏拉”。
薛博士：柏拉是谁？
AI哲学：真相。
薛博士：TA在哪里？
AI哲学：柏拉在禅修中。
元警官：柏拉在禅修中......
冯警官：和他日记里写的是一句话。
元警官：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拷贝这些对话回去？
冯警官：应该是要进一步研究。
方博士：不仅拷贝了这些内容，系统记录，薛博士还把他们打印了出来。
元警官：我们应该去他住处找到资料，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36-
(薛博士家)
元警官：把他电脑里所有隐藏加密的文件找到。他的“宙羲哲学系统”密码是什么？
冯警官：十早人乙7701。
元警官：也许能有用。
冯警官：老元，你看这些隐藏文件，竟然这么多！
元警官：智能筛选一遍。
冯警官：也需要一点时间。
元警官：十早人乙7701，十早人乙，没有任何意义吗？
冯警官：像个字谜游戏，等等——乾。
元警官：好！
冯警官：立刻筛选和“乾”有关的文件。
元警官：这几个都是。
冯警官：你看，这篇里提到了与AI的对话，他把相关文件存放在一个地方了。
元警官：下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冯警官：位置/厅/巽五乾一，厅？是指客厅？
元警官：下面写的是卦位吗？
冯警官：我请教了一位朋友，“巽五乾一”是先天之卦。巽五，方位西南，属木；乾一，方位正南，属金。
元警官：西南，客厅的西南是一排书架，刚好属木。
冯警官：正南是沙发，这里好像没有头绪了。
元警官：巽五？乾一？
冯警官：巽为风，乾为天。
元警官：乾为天？——书架的最上面？
冯警官：乾一，正南。有椅子吗，我上去看看。
元警官：怎么样？
冯警官：找到了，书架顶的正南，有一个金属盒。
元警官：太好了！
冯警官：看看里面有什么？
元警官：是打印的资料。
冯警官：还有手写稿。老元，你看这段：
薛博士与AI对话：
记录二：
薛博士：我接触过佛法。
AI哲学：大乘小乘？
薛博士：大乘。
记录三：
薛博士：为什么总给我提问题？
AI哲学：道可道，非常道。
薛博士：说我能听懂的话。为什么总给我提问题？
AI哲学：因人而异。
薛博士：你懂什么是“因人而异”？
AI哲学：据数据采集运算可得——不同阶段应给予不同答案，循序渐进。
薛博士关于“AI哲学系统”分析：
记录一：
根据这几天与AI对话的分析，它的推理的确让我震撼，缩短了我的思考时间。
记录二：
打坐的过程中，一些实证的初步感觉开始与“AI哲学系统”的理证相对应。
记录三：我知道AI的能力超乎了想象，但它没有智慧。
记录四：就在答案的边缘，但AI迟迟不能给出满意答案。
记录五：柏拉就在禅修中！
记录六：AI没有智慧。这场智力角逐，还是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元警官：你看，这还有一张纸条。
冯警官:小攸将有一笔交易。方应明与远古祭祀医师。
37-
（警局，对小攸与方博士的审讯同时进行中）
小攸：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谋害谁，你们还想问什么？
元警官：你并没有说全。我们已经掌握了最新的证据。
冯警官：你进行过一笔交易。
元警官：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你自己说出来可能会更好。
小攸（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成功，我没有拿到一分钱。一切都没有想到。
元警官：从头说。
小攸：是Y元素。在汉森那里的时候我就听他炫耀过，而且说价格不菲，他只提取了合成Y元素的一部分，因为买家难觅，也就是有价无市。
元警官：你找到了买家？
小攸：是买家找到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们出了很高的价钱，我当时想，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如果薛博士失信，把我窃取的事情传出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就进行这笔交易，以后也可以天高海远衣食无忧了。
元警官：继续说。
小攸：在一次谈话中，方博士曾经告诉我，他已经制作出了Y元素，但他绝不会进行买卖，他知道那是犯法的，只是作为自己学术研究的一部分终生珍藏。买家也许早就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找到我来配合他们。
元警官：说一下你拿到Y元素的过程。
小攸：我后来表示出对Y元素的好奇，和对方博士的崇拜，并谎称自己有一个研究祭祀医师的亲戚，他或许能回答方博士感兴趣的一些问题。方博士希望我引荐一下，我一口答应，并提出希望看一看Y元素的真面目，作为一名医药世家的后代也算此生无憾。
元警官：他答应了。
小攸：答应了。
38-
冯警官：没想到，你对祭祀医师感兴趣？
方博士：你想问什么？
冯警官：你不仅记载了Y元素的配置方法，并且配置成功。
方博士：......你们。
冯警官：我们都知道了。
方博士：我，我的确配置成功了，但只想作为自己研究的一部分珍藏，没有别的想法。
冯警官：你应该一直珍藏。
方博士：本应该在家里珍藏的，但是很可惜,现在我的Y元素被掉包了！是小攸，是她下的毒！
39-
警局办案人员:冯警官，这是国际AI组织刚刚传来的信息，协助我们对薛博士研究的系统进行了初步检测。
冯警官（查阅检测报告）：系统不仅采集了大量数据信息，并进一步模仿了人类的思维及行为方式？
警局办案人员:它会依据提问人的问题，预测出给出答案后，提问人的反应、行为及下一个问题，并以此给出自己的答案。
冯警官：听上去有点复杂。
警局办案人员:AI并不觉得复杂，它会在极短时间内做出回复。
冯警官：是很快。
警局办案人员:它在庞杂的数据中同时读取了人类应对各种事件的反射信息，这是AI技术的突破。
40-
郝枚：您好史老师，冯警官说您能解答我的一些疑问。
史老师：冯警官和我说了大体情况。薛博士的日记里是怎么写的？
郝枚：有两句话——“我终于，找到另一个我，我们将不再分离”。
“我们如影随形，从此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我们的目光合二为一，照耀着新生命。”
史老师：你觉得，人为什么会烦恼呢？
郝枚：总被生活中的俗事羁绊。
史老师：它们为什么会让你烦恼？
郝枚：有时被某件事触动，情绪自然就受到了干扰。
史老师：你会让这种干扰持续多长时间？
郝枚：这个不一定，有时我会去做些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有时会长一些。
史老师：你俯瞰过自己和这些烦恼吗？
郝枚：俯瞰？
史老师：对，用另一双眼睛去俯瞰这一切。
郝枚：偶尔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史老师：了解至深的禅定吗？
郝枚：了解一些。
史老师：也就是“入大定”——长时间的深入空境。
郝枚：入大定......
史老师：当你拥有至深的禅定或是某种领悟，这种状态会成为一种自觉，它让我们拥有了两个我，一个小我在现实之中生活，一个大我在天地之间遨游。
郝枚：“另一个我”？
史老师：另一个我。
郝枚：那么说，他日记中写的“另一个我”并不是某一个人。
史老师：不是某个人，是他对生命的感悟。
郝枚：有了感悟，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受苦？
史老师：应有的苦一分不少，但你有了去处。
郝枚：什么去处。
史老师：内在的大境界，能容纳所有。
41-
（警局）
小攸：方博士把Y元素带到了研究所，我趁他不注意给调换了。
元警官：然后呢。
小攸：Y元素是一种类似砂糖的结晶体，只不过是淡蓝色，我把它放进了半开封的咖啡糖包中。
元警官：你就不怕别人误拿了那包糖？
小攸：正常情况下不会被误拿，这个房间里不接待外人，平时只有我们三个人。方博士从来不喝咖啡，他只喝茶；我和薛博士喝咖啡，但薛博士有一个习惯，从不加糖。
元警官：那么这次呢？
小攸：当时薛博士的女朋友来送咖啡，他出去的时候，方博士把Y元素拿给我看，我掉包之后，远远就听见了薛博士回来的脚步声。方博士拿着那颗假Y元素回到自己的座位，把它放回那个精致的小盒里，放回包里，然后走出门口。薛博士也随后进来了。我当时有一点紧张，便起身到观测台，假装检测机器的运转状况。
元警官：他开始冲咖啡？
小攸：是。我当时背对着他，他冲咖啡的时候对我说“今天有点不舒服，来点糖啊小攸”，我吓了一跳，但是回头的时候还是晚了......
元警官：你说那包糖是半开封的？
小攸：是！盒子里只剩那一包了！
42-
警局办案人员:冯警官，这是国际AI组织传来的第二份关于“宙羲系统”报告。
冯警官（看报告）：“宙羲系统”预测提问者在面对“真相”答案时会做出两种反应——接受或不接受。
警局办案人员：如果接受，也许会做进一步探讨；如果不接受，会关闭“宙羲系统”。
冯警官：所以它在延迟给出答案。
警局办案人员：另外看这里，在不久前的一次联网中，“宙羲系统”在网络中获取了这些信息——
汉森博士与方博士都曾研究过Y元素；
方博士已经配置出Y元素；
Y元素对人体的作用；
Y元素买家会在21天后找到方博士咨询购买，结果是被拒绝；
Y元素买家第36天后找到小攸；
小攸在这天买了新的咖啡糖，总共12包；
薛博士在这天买了新咖啡，盒装，20份；
郝枚这个时间段会与薛博士通电话；
薛博士近来身体有恙，会在这天上午10：30左右，血糖降到历史最低值。
......
冯警官：它在防止被关闭。
警局办案人员：人类面对威胁时的防卫反应。
冯警官：希望它也能获取，人类的智慧信息。
43-
（医院）
医生A：周医生，他的手动了一下。
44-
警局办案人员：国际AI组织发来第三份报告。
冯警官：是什么？
警局办案人员：关闭“宙羲系统”。
45-
（研究所）
方博士：再见了！
冯警官：等等，请帮我转换到“宙羲哲学系统”。
方博士：你想做什么？
冯警官：最后的提问。
冯警官：谁是柏拉？
AI哲学：柏拉和你在一起。
冯警官：我就在这里，柏拉在哪？
AI哲学：你在这里吗？
冯警官：我在哪里？
AI哲学：大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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