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奔三之前,竟还能有机会,做一件如此疯狂,如此疯魔的事情。疯狂到,都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脱掉高跟鞋,踩在桌子上的女子真的就是我。
一遍遍点开录像,反反复复的看着,那中间站的可不就是我嘛,那朗朗的笑声可不就是我的嘛。竟傻傻的想,若干年后,如果我把录像放给女儿看,她会对我说什么呢?那个时候,说不定,和我一块蹦迪的某个小姐姐或者小哥哥,还会是她的老师呢。想着,竟乐的再次咯咯的笑出了声……即使,那真的不该是一个成熟的教师该干的事情,但若再给我一次机会,容我再选一次,我想我还会那样选。纵使被训斥,被抓典型,也甘之若饴。
怎么就能和你们这么投缘呢,180多天的时间,每天仅有的40分钟,而我,大多时候还是那个疾言厉色的女老师呢。
想来,大概我们都是心中住着另一个自己的人吧。一个自己,老实本分,安分守纪。一个自己,叛逆不羁,渴望野生。所以啊,课堂上的我才会一本正经,色厉内荏;课堂上的你们,才表现的安安静静,死气沉沉。
如果是几年前,真的不敢这样放肆的,如今怎么就敢了呢?寻寻觅觅,或许是,梦一直在,时间滋养了它吧。总之,一切都来的刚刚好。
还记得那天,之所以踏进教室,是那个自称“不爱写作业,且体型庞大的女神经”许诺我,要给我们大家跳一段劲舞的。结果,不知怎么就大脑断路,等到再次连接好电路时,赫然就光脚站在了桌子上。我仿佛一个灵魂出窍者,漂浮在空中:看着那个长发散乱,耳坠单晃,衬衣半裙裹身的女子,拘谨却又自由的光脚踩在桌子上,生僻笨拙的摆动着四肢……不知道空中的我是否流下了眼泪,恍惚中,似乎是个男学生一手放在身后,一手高高举起,颔首微笑,很绅士的扶住我的手指,将我扶下了桌子。那一刻,我一定像个女王吧,哈哈……
当举起手机,记录你们的笑脸时,全场的气氛被我这个伪老师high到了最高。我让所有的同学都动了起来,自己也再次主动跑到了你们中间,我们挥动着手中的校服,瞬间,我变成了疯癫的大小孩,和你们一起吵闹着,非要让邻班帅气的男孩来段街舞。男孩的脸很清秀,意外的倒是没记住,记住的反到是他雪白雪白的上衣。男孩羞涩的跑了,一切戛然而止。
主任高大的身影,生气到变形的脸,倒映在我们每个人的眼中。我也怕了,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再次不知何去何从,因为我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我是老师,事情能不能做之前,我是有能力判断权衡的。只是,在一切开始之前,向来做事严密周全的我,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完全忘记了,我们的脚下还有上课的学弟学妹们。想来,该是,我始终是不怕的,因为一切都有你们的老班兜着呢。真的感谢他,快乐我享受了,烂摊子却理所当然的留给他收拾了。突然想到,那次生日party ,他望着欢快的你们,表情忧伤的对我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届带班了”如今,只是想想,竟已泪眼婆娑。
到底是怎么,满脸麻木的经过主任走出班级的呢?完全没了记忆。只记得,在教室门口,疯子突然拉住我的手,满脸歉意的说道:“老师你快走,一会……”她话未说完,我已泪如断珠,我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懂事,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呢?悲伤犹如魂兽,一发不可收拾,想以拥抱来做掩饰,竟没想到,拥抱反到让悲伤成灾。急速转身,匆匆离去,急急躲回办公室,呜咽出声,赶走了闻声而来的课代表。我,是真的需要安静,真的不要讲话。
情绪平复之后,脑中反复疑问着:“为什么会哭的这么伤心?到底为了什么?疯子的话只是触碰点,那到底触碰到了什么?“
记忆中枢高度启用,各种神经细胞全面开工,突触小体与树突不断碰撞。
是愧疚。
三年前,是做过班主任的。那时候,幼稚而又胆怯的我,另如今的自己恨的牙痒痒。曾经的初心,一定不要成为自己讨厌的老师,一定要变成少年时自己期待的那种老师。可胆怯盖过了初心。曾许诺,要为每个同学过一次生日,学校不允许,流产;曾许诺,要每年办一次元旦晚会,学校不允许,流产;曾许诺,要一块去骑行,承担不起安全,流产;曾许诺,绝对不叫家长,能力不及,流产;曾许诺,绝对不将调皮捣蛋的学生隔离,想不到更行之有效的方法,流产;曾许诺,要上《最后一课》,战胜不了自己的眼泪,流产;曾千次万次,想说出那句“我爱你们”,终是因为害羞,还是流产……
此去经年,我终于没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只是,对于即将步入大学的你们,还是感到愧疚,一直教导你们要守信用,我却是那个最不守信用的人。愿你们想起老师时,再见到老师时,说的还是那句“老师,你变了”这次,我想我一定不会再嚎啕大哭,因为我知道,这次我终于变成了我想成为的样子,变成了你们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这样的蹦迪经历,一生应该只会有这一次吧。倒是很感谢,那个时刻,自己大脑的断路。或许,潜意识中,早就有这样的冲动了吧,所以理性的大脑也仁慈的放我去圆梦。
今天,无意间在学校的交流群里,看到了一张李老师发的主任的照片,说是一位陌生的学生发过来的。照片上,我们一米八五身高,万年冰山脸,我从来没见过他笑的主任,望着学生已离去,空荡荡的楼道,居然哭了。我突然就笑出了眼泪,他,多不容易。我可以疯,我可以闹,我可以不讲理,可以鼓动学生去“欺负”校长,他却不行。他即使多么想和学生打成一片,多么想让学生将他抬起来,多么想让学生喷他一身水,他也只能绷着,想想罢了。想起了,办公室一位年长的男教师,在离别那天,气哄哄的说:“这些兔崽子,把我老头子快要欺负死了。”那语气明明满满都是幸福,我怀疑他就是嘚瑟。所以,故意问道:“你就老实说吧,被学生欺负开不开心?”答案当然是开心了,我一直以为学生喜欢你,爱你,才会“欺负”你。
感谢这些可爱的人,老刘,还有冰山主任。是你们默默的站在我身后,以别样的方式,给我无尽溺宠,让我放开所有拘束,无忧无虑的做个长不大的小孩。感谢可爱的你们,让我能与生蹦迪,圆吾之梦。
2018.6.17 于家中
网友评论
老师,我们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