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这么多年我回忆起来,竟然觉得隔着距离看到的这一切,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它,似乎有所期待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很纯粹的欣赏,是很模糊的向往。”
文革余波未尽,改革开放将来,冯导对那些日子的美好向往中也不可避免地带有当代人的猜疑。那个时代让人觉得荒诞地不真实,于是以一个旁观者描述时便不可避免地带有一种残酷的幻想,偏偏又夹杂某种真实,让人怀念。
林峰被捕之后诱逼的审讯官让人看到文革遗留的冰山一角,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的男主人公在昏暗的小房子里接受审问,以穷尽文学的想象力应和审讯官的下流暗示,越带有“细节真实”便越有悔过之意,故事的男主十分上道地满足审问员,纵然挂上了一个罪人的名头,但也和那偷情的“罪妇”乐得偷情。但林峰不是的,说到底他除了林丁丁这个软肋之外,是个“完人”,一个太过“完美”的人,所有好与不好都被倾注于这份心意,来势凶猛,不容亵渎。
摧毁这样一个“完人”是对时代的符号的重新定义,那种符号就像大跃进时期被极尽吹嘘而无人怀疑的粮产量,在这份深信不疑中不可避免地藏有荒谬。对林峰的摧毁是对英雄的解构,英雄不再是乌合之众中被热血而随意鼓动的一员,而是有血有肉的,又善良也有私心的“人”,更真实,也更惋惜。而恰恰是对这种虚假的“完美”的摧毁,才符合我们对那个时代的幻想,符合我们对善良的认知。
其实我们会发现,并没有所谓非黑即白。乐于助人的林峰和因私心不愿离开的是同一人,呵斥舞蹈排练中没有集体精神的正义军长和识破何小萍撒谎又将计就计的是同一人,结局里为林峰被欺负流泪的淑雯和那个以假手调笑林丁丁的也是同一人。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信仰和自己的私心纠缠中过活,对错只是旁观者的无关评判。
无论现实残酷又或美好,芳华不可避免地让人怀念,有高昂头颅轻踏脚尖让人倍感朝气的舞姿,有头发半干未干雾气朦胧中的青春胴体,也有让人举杯宿醉抱头痛饮却不舍离开的文工团,它们与我们眼中的残酷交织,构筑一代人对青春的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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