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青砖青瓦的三间房位于北方一个小村里。它离村里的主干道有些距离,靠着一条小河,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七岁那年,老爸用所有积蓄买了这座宅院,我的半个童年和少年都在这里长大,现在算算有40多年了。
多年不回家,从远处看它还跟以前一样,但是走近了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清楚记得,门前西边是厢房,东边空出来原来辟了一片菜园,每年都会种上豇豆、黄瓜、白菜。现在菜园已变成草丛,枯黄的草快到人膝盖。
院里的桐树上,每年秋天都会挂满一穗穗金黄色的玉米,如今只有光秃秃的树枝而已。再也没有人有闲工夫把玉米棒收回家里,再一根根扒皮绑起来挂在树上风干了。
红色大门已退了色,这还是大哥上中学时爸爸漆的。记得大门刚漆好,大哥初中毕业带了几个同学到家里玩,大家嬉笑着进了这红门,在西厢房里打地铺。
如今这些人又飘零在哪里。
屋顶上堆了不少树叶,有些地方已凹陷,仿佛随时要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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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丈夫后面,发现他停在门前不动,静静地看着老屋已经有好长时间了。
他不说话,她也跟着沉默着,等待。
她清楚记得这个男人二十年前第一次带她来到这所房子的情景。
那时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青年,星眸皓齿,面容纯净。还没到地方,他就不停地介绍房子是哪年买的,夸口爸爸多么能干,这房子当年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整天笑嘻嘻的,仿佛没有什么会让他忧愁。而今天从下了车,他就没说过一句话。多年前那个可爱的青年消失了,留下了一个愁容满面的中年。
他头发凌乱,胡子没刮,两眼无神地站着,原本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此时怂了。整个人看起来矮了很多。
那个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菜园早已凋零,只剩下一片枯草,脚踩上去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寂静,原来这么可怕。
“裕华,你们怎么还在门口呢?我估摸着你们该到家了,赶紧过来了,你爸还等着呢,还由着他发冷。”
大姑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扯着裕华的胳膊往里走。他听见说话声,才从恍惚中回转过来,这是到家了,那曾经像高山一样伟岸的亲人已骨瘦如柴,正在屋内病榻上修养。
曾经厌恶时光长,如今却想回到少年时,再看看嬉闹的兄长和健康年轻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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