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四季海棠如故

作者: 楼外秋 | 来源:发表于2020-09-25 18:07 被阅读0次

      晨曦,晶莹的露珠被树叶撑在掌心,在微弱晨光的照耀下顺着叶络轻轻划过叶面。垂挂在叶尖,折射出朦胧的世界。正如初醒的阿和,睡眼惺忪的看这个模糊不清的世界。吵醒她的那辆摩托车还在楼下嗡嗡作响。阿和不耐烦的拉了拉睡衣,看到花架上排列整齐的植物,又看了一眼那盆四季海棠心还是被深深的刺痛了一下。

        两年前,阿和在桥边遇到了一个手捧茉莉花、外表阳光但脸上却垂满心事的男孩。阿和偷偷多看了他几眼。

        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你关注的那件事上多转动几下,给你为活着而奔波的意义。

        那是一个白云被泼了墨的下午,街上的行人都匆匆赶路,阿和却不紧不慢的欣赏着这不可多得的风景。阿和喜欢阴天,喜欢暴风雨来临前的骤变,甚至喜欢那头爽朗的短发被大风吹的肆意飘荡的感觉。那是自由的,是放荡不羁的。

      花店里的老板正在搬运暴露在狂风中的小花,它们看上去那么弱小可怜,慌乱中,一盆黑兔耳被碰倒,滚在了台阶前。

      阿和上前帮忙搬运,老板有点不好意思,阿和说:“外面快下雨了,我没带伞。就当我向你借一块方地避雨而交换的吧!”老板微笑着答应了。

      花店并不大,里边的陈设比较青春化。各色各样的植物井然有序的摆放在房子内。天花板上垂挂着口红吊兰、吊竹梅、倒挂金钟,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干花。形形色色的花搭配上合适的花盆,真是赏心悦目。

      外面圆润的雨滴被暴风胡乱的拍打在地上、玻璃上,稀碎,毫无尊严可言。

      风停了,雨又淅淅沥沥一小阵也跟着停了。阿和跟老板告别时说了一句:“那天,我看到你捧着一盆花,在桥边站着。”没等他回答,阿和就推门出去了,她也没指望他能说点什么。

      之后阿和隔三差五就会跑到花房去,没有理由的打扰,总是不合适的。为此,阿和在他家挑选了几盆花,就连缺水土裂这种问题她也会专门跑到花店去问问老板怎么回事,顺道在店里多待会,跟老板多说几句话,多对几次眼。虽然阿和一直没弄明白它们的名字,但是在她精心的照料下,小花们生长的越发可爱。

        这一天,阿和又跑店里去了,这次不是打着小花生病的旗帜去的,因为他俩足够熟识了。

        阿和漫无目的的看着那些开的正艳或者还是花骨朵的小花们,它们在绿叶的搭配下更加好看。

        她有一句话憋屈了很久很久,她想大声说出来,就像那场狂风骤雨一样,毫不掩饰说出来。

      勇气,她是足够的有。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她在他的面前反而成了哑巴,那四个字,像烫嘴的豆腐,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老板盯着她好一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嘴角强硬的扯着笑,掩饰内心那条离了水,狂跳不止的小鱼。

      “哦,那你随便玩,我先忙了。”一边说,一边转身拿起身边一朵百合,准备修剪多余的叶子。

      “我喜欢你,阿灿!”阿和,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心脏在耳朵里加速的跳动声“噗通噗通噗通……”

      没听到回音,阿和抬起滚烫的脸,看到阿灿一脸温柔的嗔责她:“瞎说什么呢你?!我有喜欢的人,特别喜欢。”阿灿看了一眼被单独挂在墙上的那株茉莉,悲伤的摸了摸空荡荡的无名指。

      听到这个回复,阿和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像是屋子里那盏白炽灯忽然炸裂了般,无数碎片将心脏穿透,痛到无法呼吸。

      阿灿小心的把那盆茉莉花捧了下来,用手掌轻轻擦拭着绿叶,苦笑着对阿和说:“这盆花的主人是我的挚爱,或许这辈子我的心里也只有她了”

      那天阿灿说了很多话,比他俩相识这么久加一起的话还要多很多。

      那个女孩叫茉莉,是阿灿最爱的人。

      那天两人以大海为背景,让圆月来见证,面朝大海互发誓言,说要相守一生。之后茉莉给了阿灿一盆茉莉花作为交换礼物,说了句:“茉莉,莫离。”并习惯性的用鼻子蹭了蹭阿灿的鼻子。海风有点凉,但两人迅速上升的温度赶走了所有凉意,只有逐渐上升的温度环绕着这两个人,紧贴的唇久久不肯分离。

      阿灿停了好大一会儿,双唇颤抖着,眼眶泛着泪花。阿和失落的在墙角靠着,一缕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睑。捋了捋头发,看着自己那双修长的手指说:“然后呢?”

      阿灿长叹一口气,又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茉莉有抑郁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直到她的尸体从“蔡河桥”下捞上来那一刻,阿灿才知道平时一说三笑的茉莉有抑郁症,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平时她突然的发呆,如果他能再多关心她些,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说好莫离的呢?”阿灿抱着花盆再也忍不住了,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阿和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心疼的看着阿灿说:“这段时间打扰了,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再见!”

      阿灿换缓了缓情绪说:“再见!”

      “可以抱一下吗?”

      “我送你一盆花吧!”

      阿和接过花,冲阿灿笑了笑,转身的那一刻,左眼的泪先滴在了木地板上。

      从那以后,阿和再也没有从他的花店路过。

      一小会儿的功夫,太阳已从东边探出了小脑袋,阿和伸了伸懒腰微笑着对玻璃中的自己说了句:“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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