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麦克,姓麦,名克。
其实,以“我”的身份给大家讲故事是不需要名字的,不过,鉴于以后有关麦克的故事都跟我有关,而且大家迟早也会知道我就是麦克,我想还是提前告诉大家的好。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的女朋友小美,我们交往已经三个月了,最近她有点儿反常,以前不管我们是吃饭还是喝茶,总是深情互望,如漆似胶,浓得化不开。我会清楚的看到她灵巧的从鼻孔挖出一块鼻屎,优雅的看上一眼,然后把鼻屎抹在椅子的背面。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最近变了。变得不管是吃饭如厕睡觉还是换衣服发呆,总是对着手机发笑,而不是对着我。我感觉事情严重了。
越过手机屏幕看到的这位浓眉大眼的男人是我的新男友麦克,他苦苦的追了我一年,用尽各种花招套路想让我上钩,遗憾的是他不知道我喜欢真诚,如果不是我故意放水,他估计现在正屁颠屁颠的跑去给我买蛋炒饭,脸上哪还会有现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叫我小美,我强调过我喜欢别人叫我张美丽,他说他不是别人,是我的守护神,叫我小美会显得我俩的关系很亲密。我这颗五大三粗的心实在是受不起这娇小柔弱的名字。我不喜欢做作的男人,我生命中的另一半,应该像胡一刀,黑漆脸皮,满腮浓髯一脸的土匪相,冲着我喊一声,“走”,我便跟着他浪迹天涯快意恩仇。
麦克发现小美看他的余光里有一丝轻蔑,知道她发现了自己脸上的变化,便开始恨自己不争气,从小到大始终是这样,心里有屁点儿变化,脸上就会有反应,让别人一眼就看的穿自己。特别是遇上像张美丽这样眼贼的人,麦克觉得自己就像没穿衣一样站在张美丽面前,露着雪白的屁股,双手捂着裆,一丝丝的凉风从张美丽的眼里吹向自己赤裸的身躯,光滑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比起麦克追小美时的千辛万苦,小美同意的有点儿随便。那是一个午后,刚下过雨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离奇的景象,由镶了金边的乌云和乌云的金边外的一圈蓝的发瘆的天空组成。麦克接了小美的电话,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分开时小美说,他,以后就是她的人了。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了不知所措的麦克。麦克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不像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倒像是别人的施舍。这样的结果让麦克牢牢记住了那天午后接到小美电话时抬头看了一眼的天空,牢牢记住了那离奇的景象,倒是忘记了他为什么会追张美丽。
(二)
那天午后的天空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就像粘到裤子上的口香糖,想尽各种办法就是弄不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小美不应该那么随随便便的就答应我,这让我追她时的种种磨难似乎一下子全部失去了意义,就好像是我只要等到天空中出现那种离奇的景象的午后,她就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更确切的说是让我成为她的男朋友。我一年多的坚持和努力在那个盛夏的午后被小美的一句话打得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我突然想不起来我喜欢小美的理由,只是知道我是喜欢她的。
我用手掩着嘴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尽量让小美看不出我内心的波澜。她依旧在对着手机屏幕笑,我开始怀疑她的动机,我要问她一个问题,一个我从来都没有问过的问题。
“你爱我吗?”,这句话从手机后面的浓眉大眼的麦克嘴里说出。麦克的面部表情告诉我他说出这句话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说完后又极力的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并奢望我不会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波澜。可惜坐在他麦克对面的是我,张美丽。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何况是嘴角近似抽搐的抖动,和捏的发白的指关节。三个月来我们像情侣那样,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玩耍,在一起睡觉。他对我言听计从,疼爱有加,像公主一样捧着我,惯着我的坏脾气。但我还是不喜欢做作的男人,要怪只能怪那个盛夏的午后,离奇天空下的空气中一定是产生了离奇的粒子,使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恋爱的感觉。我是一个做起事来很干脆的姑娘,干脆的约他出来,干脆的吃饭看电影,干脆的宣布领主地位。我本来还想干脆的给他一个法国湿吻,只是干脆的事情干得有点多了,就干脆一走了之吧。
不过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还是让我这么个善于诡辩的奇女子心里一怔,左手不自觉的伸向右半边的胸罩,在那个离奇的午后之前,我的烟就待在右半边的胸罩里。我一旦遇到需要思考的问题就想抽烟。又忽然想到烟并不在那里,搞定麦克后烟就被我遗忘在我书桌右下角柜子的左边的角落里。我的左手做出这样的动作说明麦克的问题触及到了我大脑里的某根隐藏的神经,这根神经需要思考。我急忙的给我的左手下达了停止的命令,我的左手由于惯性的力量根本停不下来,只好顺势在我的右边锁骨上挠了挠。这一连贯的动作让我觉得自己很没心没肺,犀利的眼神盯着麦克的脸,左手却傻傻的去挠痒痒。。。。
张美丽就像是没听到麦克的问题,抬头茫然的看了麦克一眼,左手还在右边的锁骨上挠了两下,然后看着玻璃窗外的随着秋风飘零的落叶伸了个懒腰,又把头埋在了手机里,看来是打算装糊涂蒙混过关。麦克的嘴角又抽了一下,看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小美,心里有些难受,又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这么明显的利害关系都看不明白,谁先问了这个问题,谁就在这场游戏里占了下风,而且永世不得翻身。麦克并不在乎谁占上风,他只是受不了这种冷落,麦克知道这代表什么。小美呲儿的他体无完肤,恨自己老娘把他生下来,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呲儿完他他心里还挺踏实,这才是小美,干脆利索,做事也一样,吃饭也一样,呲儿人也一样。现在的小美不是小美,最起码不是他认识的小美,这也说明了他和小美快要完了。对于这件事儿,小美倒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麦克觉得自己成了公共厕所。
(三)
我想到公共厕所,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闷的慌,四肢无力手脚冰凉,我以为我快要死了,差点要拿起手机拨打120,只是手指先碰到玻璃杯,一股温暖随着手臂流到心里,我又活了过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回过神来的脑子里全是我和小美的曾经,我知道,她就要离开我了,就像走进我的生活时那样任性的离开。我知道脑海里的画面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变淡,哪怕我每天反复回忆都不能把它们永远的留在我的脑海里。我突然想出去走走,但要等我的两条腿有了知觉才行。小美还在对着手机屏幕笑,笑容和冲着我笑的时候一样灿烂,我就知道我已经不重要了。
麦克喝了口热茶,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理由是工作上还有点儿事做的不是很完美,不处理好会心神不宁。并且向我道了歉,说他不该问那样的蠢问题。我突然明白了,他的离开是因为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做作的男人。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我蹲在黑黑的房间里,从书桌右下角的柜子的左边角落里找出那包烟,抽出一根放在鼻孔下面来回的抽动,鼻子嗅着烟丝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盛夏的那个有着离奇景象的午后里的那种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我一直蹲到我的两只脚完全没有了知觉,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秋天的夜风拂过我的发梢,像麦克的手一样温柔,嘴唇上留下的烟草香,就像麦克的吻过我的嘴后留下的气息。我将手里的烟用力的甩向黑暗的夜空,心里默默的说道,再见了,我的胡一刀。我用力的关上了窗,突然觉得很轻松,很想笑。然后慢慢的掏出了手机。
床上的男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麦克很后悔把小美一个人留在咖啡厅自己走掉,他感觉自己很幼稚。床头的手机拿起来又放下,一直没有小美的信息,他又没有勇气给小美发信息,今天下午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糗到了极点。他用力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又出现了那片离奇的天空,那种盛夏雨后的景象让他既兴奋又失落,他看到了蹲在树荫下抽烟的小美,那种玩世不恭的姿态完完全全吸引了他,心头充满恋爱的感觉。这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麦克睁开眼睛冲向手机。是小美的信息,内容是:“故事看完了,明天去爬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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