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婉儿看着妈咪落泪的样子,内心十分难受。只得陪倩儿来到黄大仙庙散心求福。
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大着肚子生下billy的时候,妈咪也是这个样子。妈咪还曾感叹说,是不是她为爱奋不顾身的基因,都遗传给了她的两个女儿,可能是自己当初太任性,虽然过得幸福,但业报却报应在了三个孩子身上,一个走,两个伤。杨婉儿听了,除了自责愧疚,也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所以她不想再让妹妹走她的老路。曾几何时?谁不是单纯到相信有情饮水饱的天真姑娘?只是这代价太大。
情之一字,难在缘分莫测。
如果真的有剧本,司命星君为什么要这么写他们一家?他们一家人,从来心善,就算是遇到路边的乞丐,管他是不是坑蒙拐骗,都会给钱。
倩儿跪拜烧香磕头,无比虔诚。案台前烛火明灭,看不清金身的面孔。
为什么人们会信服神明?大概是因为,他们从不开口吧。
从大殿出来,倩儿抬头看了看太阳,突然干涩的说:“姐,送我去瑞国疗养吧。我累了。”
回港这些日子来,她一直不肯松口,弄得一家人胆战心惊只字不敢提起,姐姐为了她暂停工作,父母为她回港逗留,再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太辜负他们了?
港城故事,也许也该从此告一段落,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港城还是那个港城,只是她却再也不是那个她。
转眼到了十月婚期将至。
在后来的这确定了关系的大半年里,厉思慧开心的像天下所有的新娘一样,买房子装房子,忙的不亦乐乎。她知道许
正阳现在心里没有她,但是她想时间会冲走一切,于是也心甘情愿的为他揽下一切。
她知道,这份外界看起来的近乎完美的联姻,是她用手段换来的。可没有人知道,即便是丰如雪也不知道。她应该选择这样的丈夫,应该走进这样的婚姻。
在那个夜晚,许正阳跟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顺手推舟的脱掉了许正阳的上衣,换掉了自己日常的睡衣,假做成一个酒后乱性的狗血戏码,来以此..暗示许正阳。
许正阳是单纯的,他根本不会想到,一贯优雅的厉思慧,也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她甚至利用了郝晴,暗示郝晴去向杨倩儿说出她和许正阳的事,再加上自己那些日子对杨倩儿的躲闪。
她相信杨倩儿不是傻子。
她成功了,可内心空空如也,甚至时常会击垮她保持着优雅冷静外表的理智。
谁会知道,她死守着这个秘密的痛苦呢?她害怕那一天,偷来的终究要还。
可是现在的她不想去想这些。
照相馆是姐姐介绍的,几个月前,她和文昌和刚刚在这里拍了婚纱照,说这里的技术好极了。
看着许正阳面色木然的、西装笔挺的站在她身边,她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茶,可是并不能露出半分神色,努力地逗着许正阳笑,可许正阳的脸上却没有展露半分笑意。
摄影师看的实在很累,无奈放下相机,努力的笑着,试图引起许正阳的情绪跳动,“许先生,大喜的日子,这么严肃可不太好啊!”
许正阳自然明白,可是这对于他来说,是大喜吗?他又如何笑的出来?
长治今早给他悄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宋世昌和李师长通过电话了,杨倩儿于上周已经飞往瑞国疗养。李师长曾叮嘱过魏长治,绝对禁止把任何杨倩儿的事透露给许正阳。可长治还是留意了,时刻准备着许正阳开口询问。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许正阳根本没有开口问过,魏长治硬生生的憋着,也不好主动说些什么。
摄影师翻白眼的心都有了,不是板着脸就是走神,这对夫妻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使劲拍了拍手,“许先生?许太太?看这里OK吗?”
被唤做许太太的厉思慧还是很高兴的,但余光瞄到许正阳,笑容又变得无可奈何。
摄影师实在没辙了,“许先生,你想一想,如果你实在笑不出来,就想想你这一辈子目前来说最开心的事是什么?您总有点儿开心的事儿吧?”简直是个祖宗,他差点就要跪下求他了!如果这样引导都没用,他就他妈不拍了。
“开心的事?”
思绪将许正阳拉回了满满的回忆里,那些与倩儿的所有过往,就像电影胶片,在脑海中快速的阅览,脑海中,颜色依旧鲜活,倩儿依旧活泼,他们,也依旧快乐..
只是那短短的一年半里,他们似乎把这毕生好运都用完了。
不过,那也是他三十二年岁月里,最快乐的时光,忽然的笑容,明亮的挂在了许正阳的唇边。
“诶?!?就这样!别动!”摄影师犹如大赦,“咔嚓”一声,将眼前的俊男靓女定格在自己的相机画面里。
后来因为他们实在太容貌出众,摄影师还专门打电话请他们允许把照片挂在橱窗外。
这时的他大概并不知道,他已经为这对夫妇,拍下了他们这一生唯一的一张合照。
——十月 金台饭店
碍于两家的身份,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军婚。
警备师所有的同僚全部军装出席,这还仅仅是李志勇这边。而厉有廉那边,亲戚朋友同僚加起来,便集齐了这一百五十桌的大场面。
李立站在许正阳身边,偷偷用余光看过许正阳,他面色没有一点改变,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
也对,这场婚姻,对他就像是一场任务,娶她,是两家人都高兴的事。
除了站在许正阳身边的自己,和桌下坐着的郝晴。
他看到郝晴的神情掩盖不住的失落难过,偷偷低下头擦眼泪还强行逞强的样子。
真好啊,她还能哭。自己却连哭都不敢哭,因为他被他那个亲爹,按在了这里,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今天嫁做人妇。
她来了,在厉有廉的臂弯里,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一身复古白纱,白皙的皮肤,颀长的脖颈,美得令人惊叹,令人窒息。巧笑倩兮,大概就是她的模样。
可这转瞬的欣喜就在厉有廉伸出手把慧慧交到许正阳手里的那一刻熄灭。
厉有廉看着许正阳的双眼,在众目之下,说:“正阳,今天开始,我就把我的小女儿托付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的待她。我只有这个心愿。”父女两个,都红了眼眶。
许正阳听到厉有廉的话,没有丝毫意外,他将已准备过的“我会的”三个字自然的说出来,得到了厉有廉满意的神情。
厉思慧惊讶于他今日的态度,内心欢喜中带着酸楚挽上许正阳的臂膀,站在证婚人的面前。
后面的证婚词和宣读结婚证书,许正阳都听不到了。漂远的心好像收也收不回来,被厉思慧挽住的左臂似乎也并不是自己的。
他只是神情无二的看着证婚人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好像在看默片一样。
直到台下的同僚们站起来雷动掌声,起哄的齐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原来到这个环节了么?
转过身,看着她,仿佛模糊了五官,站在眼前的不是她,是倩儿..可他知道,她不是。而这样的时刻,他早已无从选择。
这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也是他今日任务的其中一部分,更是他以后生活的新篇章。
轻轻的吻落在厉思慧的唇角,蜻蜓点水般一带而过,随即转身用灿烂的笑容对着所有人。但,只有厉思慧知道,他的疏离也只有她感觉的到。
他们早就在台上,唱着拿好的戏本,取悦这台下,所有的人。
接下来的婚宴上,许正阳逢酒必喝,逢人就敬,不管是打轮儿,还是单提,二钱的酒杯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可是一百五十桌的宴席。
他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只能依靠大醉来躲过洞房花烛。他不想伤害厉思慧,也不愿骗她。
既然开始了,就继续演吧。觥筹交错间,他都忘了自己是个军人,并非演员。
在这婚宴上还有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喝的很是伤感,那就是被逼着做了伴郎的李立与坐在嘉宾席里暗自神伤的郝晴。
能在一起的不相爱,相爱的又不能在一起,爱的人又不爱自己,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讽刺的事。
李立陪着许正阳走过一桌又一桌,陪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伴娘丰如雪吓着了,偷偷说:“喂,你别这么实在啊。你等我给你倒,我这里是水!”
李立看了她一眼,笑了,“别人还得买醉,我这不仅喝酒不花钱,还倒赚五千块钱红包,你说这好事儿哪儿找去?”
一番话,说的丰如雪心酸,她知道李立爱厉思慧,平日里殷勤的他,今日也一样殷勤,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他在这样的状况下,强撑着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可以描述,大概是很深的爱吧?一个人在亲密关系里的投射,映射出的是当初破碎的原生家庭,李立和厉思慧似乎都没好好的领会到爱。
对于这个空档里犯了职业病的丰如雪,她只管看住了新娘喝水就好,这种情况下,新郎已经疯了,总不能新娘再失态,毕竟不是普通的婚礼,新娘子还是美美的好。
透过人群,她看到坐在那边桌子上的厉思节正看着自己笑,面色有点不自然,忙别过了头,尽好自己伴娘的职责。
——嘉宾席餐桌
厉思敏去洗手间了,文昌和坐在旁边一直细细的观察着身旁的郝晴,看着她默默的低头,假装捡东西擦眼泪的样子,觉得这小姑娘倒是颇有趣。
周围乱糟糟的,一帮当兵的打打闹闹,吵着围着要新郎新娘喝酒,挨个挨个的灌,亲戚这边倒是落得清净。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郝晴的样子。
文昌和轻轻递过一张纸巾,“擦擦眼泪,别哭了。”
郝晴有点惊讶,看了看文昌和。按道理来说,许正阳这样被李志勇和厉有廉拉在一起,两家等同于亲家。
“姐夫。”郝晴带着鼻音接过纸巾。
文昌和点点头,“别让你敏姐看见了。她肯定会问的。”
郝晴点点头,赶紧胡乱擦了一把。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文昌和的寒暄,在郝晴眼里是解围,“在政保做信息处理。”
文昌和有些赞许,“真不错,我们安九要和政保合并了,现在也正准备招人呢,薪水是真不错,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人都靠不靠谱。正阳也和慧慧结婚了,我打算跟他说让他过来呢。诶,对了..”
后面文昌和说的话,郝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文昌和有意让许正阳调职,而调职其实在他们婚礼过后,绝对是必然的,相比之下,还有什么地方比文昌和这个二姐夫说了算的地儿更值得去呢?
郝晴心中的黑暗角落里燃起的火,足以支撑自己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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