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油黑的牙膏里谨慎地挤出一滴牙膏,滴在已经打叉的牙刷上,然后将牙刷在牙缸里迅速浸一下水,伸进嘴里耐心的搓刷。
像是刷鞋子似的,男人耐心地刷着牙,牙膏让口腔开始麻疼了,他才往嘴里跟了些清水漱洗。
“咕咚”一声,坏了,刷了十来分钟的牙垢全被吞进肚子里去了,他呕了几声却没有吐出什么。
男人把牙缸里的清水陆续倒进嘴里,利用口腔的肌肉猛烈的搅动着嘴里的水渣,像是清洗张教授家里的马桶一样,接连着几声“噗噗噗”,把漱口水吐进水槽,然后把牙膏和牙刷一起放进牙缸里,将牙缸摆到原来的位置上。
女人是在男人打开香皂盒的时候从卫生间出来的,她来到洗漱台前和男人完成了起床仪式——浅浅的一吻。女人赤裸着身子返回卧室去着装,男人扭头瞟了一眼身无一物的女人,身体礼貌性地反应了一下。
等女人从卧室重新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洗漱完毕,他在镜子前面得意地甩弄自己的头发,经过一整夜才长出的粗黑胡子也已经不知去向,这时正好早上六点半。
女人开始挤牙膏刷牙,她要在半小时内把自己打理好,然后七点钟准时出门吃早点上班。
往日这个时候,男人重又躺到床上找寻第二梦了,但是这一次男人没有遵守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好似回归了新婚之夜后的第一个早晨。男人走到女人身后,从后面抱住女人,女人很温顺,她很乐意他这样。很显然,女人刚才裸身出入的目的渐渐在靠近了。
男人在张教授家做园艺,名誉上是园艺师,实则要快成为保姆了。由于工作量不大,加之张教授又经常外出应酬,因此,教授夫人也常常唤他来家里忙活别的家务。
有一次,教授夫人在清洗马桶,叫男人来一旁观摩学习。男人看着大理石马桶被教授夫人认真的搓刷,从她弓下的蚂蚁腰和高高翘起的臀部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年轻的洗马桶的好师傅,男人对此很迷茫。
出徒后,教授夫人就“归隐山林”了,从此洗马桶的重担就落到了男人的身上。男人经常在马桶上洗走诸多排泄物、呕吐物,此外,还周期性的洗去一些鲜红的血迹。久而久之,男人从马桶上洗去的东西越多,他就越发感到莫名地骄傲,但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去追问自己为什么。
当女人的目的达到之后,她重新穿戴整齐,在头发上喷了点茉莉花味的香水,夫妻俩准时走出出租房,去街边的小摊上吃早点。
吃完早点他们会一起走一段路程,然后在邮政局门口分道,女人向左边拐去,男人则继续直行,直达张教授的大别墅。
男人跨进张教授家的大别墅的时候,教授夫人还没有起床,他只好在园子里轻轻踱步,假装看看这,看看那,嘴里还不时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秋天的早晨万物都异常的安静,只有落叶的声音时不时地唰唰在地。园子的草坪上开始泛起了枯黄色,尽管男人定时不间断地浇水,但也难以逆转季节更换的意志。
当太阳光越过门前的建筑物像水滴一样洒落在园子里的时候,草坪上那一层薄薄的霜雾便开始丝丝蒸腾向上,像一瓢热水泼在泥地上一样蒸发。
男人无聊地走到门口,拾起扫帚准备去清扫秋风打落的叶子。这时,男人听见教授夫人起床撒尿的声音,那声音很清晰,清脆地通过空气传进男人的耳朵。“夫人憋了好大一泡尿啊!”男人心想。
“你先进来洗洗马桶吧,别扫了。”教授夫人不容反驳地说。男人没有回话,他把扫帚靠在墙脚,大步走进屋内。
“啊!”随着教授夫人的一声尖叫,男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教授夫人尖叫过后也目瞪口呆地僵着。不同的是,男人是受惊吓所致,而她确是蓄意表演,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现在都目瞪口呆。
教授夫人的披巾滑落下去,有致地叠在地上,刚好把两脚踝以下的部分遮了起来,而一丝不挂的上半身精致地展现在男人的眼前。
男人两眼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上层社会的女人,心里不知是福是祸。尽管他脸上尽显尴尬和惊悚,但是身体已经不懂事的反应起来了,这令他非常地懊恼。
当教授夫人看到男人身前的尾巴顶起宽松的西裤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似地弯下腰,将两只手从胸前垂下去捡披巾。男人几乎也同时去把披巾给拾起来围在她身上,因此,两个人贴的很近,急促的呼吸使得男人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使得男人越发紧张,他赶紧放下披巾给她,而她正好也放开了披巾。
“啊!”当教授夫人尖叫声再一次脱口而出时,披巾也再一次浪漫着地,她那隆起的双峰这一次竟高傲地在他眼前抖动起来,两个红点像是两只调皮的蜻蜓活泼地蹦着。这次男人没有捡起披巾,而是迅速地转过身体连连道歉。这时,妇人已经哭哭啼啼地进卧室去了,她那哭状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是希望他给予一点安慰。
男人惊魂未定,他赶紧来到卫生间把妇人的尿液冲走,然后着手洗马桶。
这一天,他并没有因为看到教授夫人的身子而有成就感,反之,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丢掉工作。
由于张教授经常出差和在外应酬,而教授夫人又没有什么工作,悠闲懒散且孤独的日子一天天使她感到百无聊赖。有时候半夜醒来,她伸手在床上摸索半天,真希望能够摸到丈夫睡在边上,哪怕是一身酒味也好,可往往都是她一个人一直沉睡到天大亮,太阳高升的时候,才开始起床做饭吃。
越是物质化的时代感情越是珍贵,而越是珍贵的东西往往却得不到人们的珍视。教授夫人三十出头的年龄,正是需要有个男人日伴夜搂的时候。张教授整天不着家,这让老婆着着实实变成了一个寂寞的少妇。
花开时感叹无蜂觅,叶落时哭诉无处依。久而久之,作为园艺师的男人倒开始给予了她莫大的慰藉。男人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地到来,然后傍晚才回家去。男人在的时候,她倒也不觉得有多无聊,而当夜晚渐渐到来时,空虚和寂寞跟着黑夜铺天盖地而来,吞噬着她的心。
每当夜晚到来,她就开始想念自己的男人,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也开始想念别人的男人,甚至把希望寄托在同龄的园艺师身上。
男人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地把马桶洗干净,就像是在搓洗自己的脸一样,完毕他还要远看近看,似乎要照见自己的影子倒影在大理石上才感到心安。
等到男人洗毕马桶起身时,教授夫人已经穿着睡衣站立在他的身后,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一脸小鸟依人地看着男人。
“对不起,夫人,刚才是我冒失了,你上卫生间吧,我去扫地了。”男人低着头颤栗地对教授夫人说,然后准备离开。
“我没说上卫生间啊,你站住!”妇人前一句话还可怜兮兮,后一句就突然变得斩钉截铁。男人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洗马桶而已。”女人又柔弱地说道。
“都是夫人教的,有什么好看的。”男人强颜作笑。
“你转过来!”妇人说。
男人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顺从地转过身来。妇人猛贴上去,将她饥渴的双唇堵住男人发白的嘴唇,男人陷入接受与不接受的矛盾当中,致使他的挣扎显得画蛇添足,始终无济于事。他没有料到她会这样。他开始害怕得颤抖起来,想要快速挣脱她,但是她只沉浸于狼吞虎咽般的啃食当中,男人的舌头被强拉进她的嘴里,被她吸吮得深疼。
“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男人心底尽是无助,只待妇人能够放过他。
终于,他挣脱了她,又气又怕地站在一旁。
教授夫人一改之前的柔弱姿态,像是训孩子一般告诉男人。
“我也是女人,况且我才三十岁,我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你凭什么想要拒绝我?还那么怕我?”妇人越说越咄咄逼人。
“你看光了我的身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你就不想慰藉一下我作为补偿?”
男人没有说什么话。女人说着说着又哭上了。
“我老公虽是大学教授,但是他常常在外应酬,一个月没有几天着家,他又不许我做什么活儿,就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也多想有个男人。”
男人依旧默不作声。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他和他的研究生搞上了。男人真的是喜新厌旧的东西,我现在总算体验到了,我就像一只圈起来喂养的母鸡,想要下蛋都不可能。”
妇人停止了哭声,只有脖子一噎一噎地坐在地上。光滑的长腿裸露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停地颤抖着,往日柔顺的长发现在乱成一个猪窝,铺天盖地地掩在脸上,夹杂着鼻涕和眼泪把面部涂抹成一幅不规则的水墨画。
男人从沙发上拾起妇人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就转身出门回家,期间他没有和妇人说一句话。
男人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他脑子乱极了。或许是紧张导致劳累吧,男人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和男人分开后不到二十分钟,女人就走到了欢欢棉花厂。她是这里的一名员工,自打结婚以来,她已经在这里上班一年多了。朝八晚六的日子虽然枯燥了点,但是不比男人的收入少多少,这正是她和丈夫吵嘴时可以理直气壮的地方。
棉花厂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为名字叫牛欢,因此他把自己的棉花厂命名为欢欢棉花厂。
更甚者,他还把自己当歌手欢子看待,一天不知廉耻地在年轻女员工耳边哼着“如果我得到你的心,却得不到你的人,就算得到全世界也不开心。”
女人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得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踏破祸口。
现实世界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对无权无势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无权无势的人对有权有势的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和女人一同进厂门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姑娘,她叫颜烨,小女人两岁,刚刚订婚不久。颜烨的未婚夫是一个军人,计划年底退役回来就和她结婚。
颜烨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高中毕业后就辍学了,男朋友去当兵,和她相约好回来成婚,所以她就一直在棉花厂上班等他。
刚开始颜烨还是个学生模样的时候,由于不会打扮,穿着朴素,牛欢对她还没有什么歪心思。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颜烨渐渐发育成熟,也越来越会穿衣打扮。黝黑的长发下生着一张清秀修长的脸庞,丰满的身体像个熟透了的山芋,时常令牛欢垂涎三尺。牛欢常常开一些荤段子来挑逗她,让她极为不适。
“阿姐,我明天不来了,今天干完就辞工。”颜烨告诉女人。
“牛老板会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他会不会扣你工钱?”
“他要扣就扣吧,我已经受够了他整天色眯眯的眼神和狗一样的嘴脸。”
“阿妹呀,咱们贫苦人家太难了。”
“他说他在军队里攒了不少钱,等结婚后就开个小卖部,我当老板娘负责卖货,他负责进货。”
“姐真羡慕你。”女人心头纠了一下。
“阿姐,你也要小心,牛欢这个人很危险。他好几次把我堵在楼道角落里,借着玩笑伸手摸我的奶,让我疼了好几天。他有钱有势,我们又不能拿他怎么样。阿姐,我不想再受罪了,我还没有结婚,我不想对不起我的未婚夫。”
女人把颜烨搂进怀里,两具身剧烈地体颤抖起来。
女人想不到牛欢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颜烨走后,厂里最年轻的女员工就是自己,如果自己还呆在这个厂里,早晚要遭他的毒手。
下班吃午饭的时候,女人和颜烨一起来找牛老板辞职。颜烨辞职的理由是为年底的婚礼做筹备工作,女人辞职的理由是回家养胎。两人预先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牛欢听完两人的辞职诉求后大为恼火。
“人家其他单位都有婚假产假,我厂里也可以给你们请嘛,结完婚生完娃又回来就是了,为什么要辞职。如果硬要辞职,就别想从我这里拿走这个月的半毛工资。”
“牛老板,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不知道后面能不能继续来棉花厂上班,不辞职怕耽误您的生产,您还是让我们走吧。”女人拉脸陪笑着。
“走个屌走,一个屌毛还没长齐就闹着结婚,一个卵子都没受精就缠着生娃,真他妈搞笑。”牛欢把手机重重地丢在桌子上。
“烂死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是从厕所里生出来的吗?……”女人破口大骂,脏话连篇,她早已把羞耻心丢到了九霄云外。一股流火从她的眼睛里飞窜出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口水像子弹一样从她的嘴里伴随着污言秽语一同射出,精准地钻进牛欢那张包孕蝇卵的脸上,虫子瞬间破卵而出,牛欢适才还得意撒狂的面部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诧异使他的嘴巴半张开。
牛欢死也没有想到这个一进来就任劳任怨唯唯诺诺的少妇竟然还有这么粗暴的一面,以至于在两个女人离开之后,他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女人昂着头往家里走去,她心里舒服极了,并不像一个刚刚失业的人。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她的影子显得很高大,像一位长发飘飘的巨人,也像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
当女人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男人垂着沉重的头颅呆坐在四脚木凳上。金黄色的夕阳从半扇打开的门边照进来,落在男人消瘦的脸庞上,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忧伤和愧疚,像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孩童一样望着他的女人。
“我失业了!”男人和女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接着又同时惊诧地望着对方,然后各自低下头。
男人把女人拥到怀里,晚风路过窗台,留下嘶嘶地声响。几只免遭车祸的蚂蚁昂首挺胸地钻进马路边的垃圾箱,惊飞了几只绿头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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