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中考了。
早上才八点多。刚吃过早餐,晾完衣服,母亲就对着丫头说:“走,外婆陪你出去走走,我们去你的学校门口,看看今天开始的中考,现场的场面怎样。”随后,这两位老小美女都把自己打扮得精神抖擞,背上各自的小包,就出发了。像是她们要去赶考似的。
中考是什么场面?前几天我还刚回忆完我的高考,而中考,这更遥远的事情,已然在我心中失去了分量,也失去了一席之地。也可能因为那三天和其他上学的日子没有区别,我自己收拾了必要的文具和物品,看准时间,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就好了。我只记得有一场考试中途我忽然流了鼻血,血渍污染了卷子,遮住了两道填空题——后来母亲一直说这份卷子的评分被影响了,所以我差了半分,没达到重点中学公费分数线,归入了自费档。虽然也是正式录取,但是总被人说可惜,费用也高出了一些。我还记得,最后一门考完后,我骑车弯去了新华书店音像柜台,买了周华健的《朋友》专辑。其他的都不记得了。看到分数线后,姨妈来说要不要问问她认识的校长这半分能不能破例?我说算了吧,如果能进重点就进,进不去,那就按录取顺序,去姨妈的普通高中读。我还莫名自信地说,到了普通高中,我名列前茅也不错啊。她们看我自己没那么沮丧,也就顺其自然了。长大后回想起来,我还是感激姨妈的关切的,也感激自己的决定,让我在任何地方都勇于抬头挺胸。
如今我的丫头即将初二了,两年后,她也要参加中考了……
我的思绪还没来得及转向惆怅,祖孙俩带着熟食铺的熟食和半只切好的哈密瓜,笑容满面地回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边换鞋,边气喘吁吁,边告诉我她们看到的。
小的说:“我们学校老师都是监考老师呢,都穿着红色的T恤。哥哥姐姐们在门口排着队进去的。爸爸妈妈们都等在外面。还有爷爷奶奶也一起的呢”
老的说:“家长大部分都穿红衣服,好几个妈妈穿了红旗袍,爸爸们的衣服上都写着旗开得胜或者逢考必过。”
小的又说:“你说他们会紧张吗?又不是在自己学校里考。我以后要去哪个学校考啊。”
老的换口气,接着说:“老师们个个温柔的很,有个姐姐哭着跑出来说铅笔没带,老师把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说没关系哦,不要紧哦。转头对另一个老师说,快给她拿一支铅笔。原来老师们都有备用……”
小的一脸好奇地问:“考试的时候,爸爸妈妈怎么办啊?”
一顿疯狂输出后,两位终于平静了下来了。我的耳朵被轰炸得厉害,只能哭笑不得,耐心听着。
可能自己以前是个自律的学生,所以对于高考中考总有人忘这忘那的,完全不能理解。以前看到他们哭丧着赶回取件时,还觉得“就该得到一些教训”。现在好了,精进的人性化,善解人意的老师和交警,都在为考生和家长的失误降低成本,似乎就是昭告天下,考试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了。
午间,新闻发出了中考的作文题,家长群里也转发起来。“我也是取水人”,一个很抽象的题目,“假如世界是一滩无形的水,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取水方式来认识这滩水。成长,就是在一次次对未知事物的探寻中,或拓宽眼界,或增长才干,或发现规律……同时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取水”方式。”一段很抽象的引题,我思量了半天,好像还是无从破题动笔,似乎难过了半个月前的高考题。不知道15岁的孩子们会如何输出。
午餐想点麦当劳,可是外送暂停了。好像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我们只能说,可能是为了保证去堂食和休息的考生和家长们的需求吧。想来,那学校周边的咖啡店,快餐厅,今天都是人气旺旺的,那些鼓起了勇气穿着平日不会挑战的衣服的家长们,也确实需要一方屋檐,保存体力,他们也同样在被考着。
我想起了一首歌,《You Raise Me Up》。我有时候会骄傲地对丫头说我读书的故事,用来证明我为自己负责了很多;而丫头他们这群小孩,在无限下沉的现实里,寻求着太多太多的支撑。
我原来批评了那个忘了带笔的女孩和宠爱她的老师,家人说我太苛刻了。想想,如果每一刻要下沉的时刻里,很重要的时候,都有人托一把,那也是值得称颂的事情,需要感恩,需要铭记。
我的小丫头觉得两年还很遥远,而我已经在想我将要完成怎样的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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