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窗户。
一只鸟,一只大黄蜂……窗外的景色总是变化的,涵盖了一整部人生。
人生冷暖早已被框印在窗外,就在那里。
The whole of life already framed,right here.
——《莫娣》
在深秋的下午,能一个人坐下来安静地看完一部不那么商业的电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幸事。尤其是这种暖气还没来,雾霾又遮住了太阳的天气。
所以在这么一个满眼枯萎苍白的日子里,特别适合给你们推荐这么一部五彩斑斓的影片——《莫娣》。
这是一部传记片。讲述了加拿大最著名的民间艺术家莫娣·刘易斯,因为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在别人眼里被视为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废物”,被亲生弟弟和姨妈嫌弃,为了摆脱姨妈家的牢笼生活,主动跑去应聘渔夫埃弗里特家女佣的工作。
埃弗里特目不识丁,性格怪癖,脾气火爆,为了糊口每天同时做着三份工作,一开始觉得莫娣的地位比他养的狗和鸡还不如,后来越来越离不开她的陪伴和照顾。两人从开始的互相嫌弃,之后结为夫妻,最后相濡以沫一辈子。
描写一个艺术家为艺术疯魔一生的作品很多,大多过程跌宕结局凄凉,而《莫娣》让我看完后没有唏嘘,没有心疼,也没有来自所谓成功学的压力,只是感到非常舒服、熨贴。
人们都说,想要出艺术家,要么社会环境动荡,要么艺术家本身性格孤僻、乖张,充满了疯狂的想象力,最好还要是一个边缘人。
本片里的莫娣,确实也算一个边缘人。因为身体疾病,正当盛年(当时36、7岁左右)却需要别人照顾。外表怯弱,走路跛脚,举止生硬,言谈怯弱,被所有人嫌弃。
然而,当我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却又看到莫娣在和每个人说话的时候,怯弱表面的背后,永远都是一张发自真心的笑脸。想象中,满腹委屈的战战兢兢并没有出现,因为自身缺陷而被小孩子欺负的滥俗桥段也没有,有的只是本分地释放着自己的善意。而这种本分,不是通过后天环境逼迫训练得来,也不是刻意要讨好其他人。
我喜欢这部电影,不是因为两个怪人相互拥抱的感人爱情,也不是一个艺术家从穷困潦倒到最后功成名就的励志,而是因为莫娣独一份的人格魅力。
她简单。
这种简单,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式的单纯,只是心无旁骛又活得通透,用她的话来讲,“想要的不多”。她去过的地方很少,能赋予自己画作中的内容,取材于眼前的那一扇窗户,灵魂却来自她的想象。
有这么一幅画,别人问她,为什么左边的树是绿色的,而右边的是红色的,这是什么季节?她答,我想这是包含了所有季节的美好。
这就是传说中艺术家的天赋吧……
她真实。
美丽、善良、乐观、坚强,虽然纵观整部电影,莫娣身上一直持续散发着这些气息,但真的不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些公主,更不是偶像剧里的那些傻白甜戴着的那一张脸谱。它们就像,来自森林的氧气,你知道从来就在那里,自然到甚至都不像这些词字面上的含义。
莎莉·霍金斯(莫娣扮演者)在戏里的扮相真的算不上好看,骨瘦如柴又跛脚,跟你说话的时候还习惯歪着脑袋,低着头,用满额头的皱纹跟你讲话,甚至完全不是《神奇动物》里面小雀斑那种萌倒万千少女的“歪头杀”。
但是你总是会在她用那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跟你说话时,迷上那种慢悠悠的调调。
至于“善良”,有时候我常常在思考,善良到底有没有标准。乐于助人?有爱心?为他人着想?莫娣身上好像也看不到这些传统的定义。
其实姨妈还没怎么亏待她,她觉得生活得不自由不快乐,撂下一句sorry便走了;
刚到埃弗里特家里,作为女佣,不懂得马上卷袖子干活,却在好奇地摆弄埃弗里特的私人物品,以至于在头一天晚上就被赶了出去;
一边满怀心疼地哄着鸡窝里抓来的最肥的一只鸡,一边一斧子抡了下去……
甚至,被很多剧情简介概括为的“乐观坚强”,私以为也并不是那么表面而肤浅的标签。
前文说过,莫娣的善良和笑容,不是因为环境所迫后天习得,她的所谓坚强乐观,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在经受一些磨难之后用来支撑自己的力量。这些在她身上闪光到让我嫉妒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那么自发而纯粹。
包括她所谓的“梦想”。
和大多数做出点成绩之后的成功人士不一样,莫娣从来没把“梦想”二字挂在嘴边过,甚至没说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人生,这种看上去很文艺实际很俗气的话。她只着眼于自己喜欢的画画,给她一支笔和一扇窗,那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当然,有个互相安静陪伴的丈夫,也成全了世间待她的那份暖意。
这部电影也不是没有瑕疵,比如,莫娣和埃弗里特如何开始互相接受显得突兀而生硬,时间跨度上的交代也不够过渡自然,但这也并不影响整部影片的美好。
毕竟传记电影,只需好好欣赏传记对象这一个人物就已经足够。
何况,这个算不上好看、又没有传奇励志故事、更没有轰轰烈烈人生的中年女人,却比大多数人更让我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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