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若木菡
在这霜浓雾重、万物萧疏、百花凋零的寒冬时节,如果,我说在这样时候的夜晚,经常会有木犀花香沁入我的肺腑,你相信吗?
木犀者,桂花也!
兴许,因之太轻微,白天从未在意过,只有夜晚漫步,在小园的水池边,不经意间,一缕再熟悉不过的、淡雅的馨香,从小路旁低矮茂密的桂树上,顺着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寒的东北风飘入鼻翼,顿时惊喜,啊,四季桂又开了!
桂花,人们都知道,它从不以美丽、不以妖艳、不以朵型夺人眼目,而是以它那独特的、令人沉醉的芬芳著称于世,即便是花粉过敏者,似乎也熏之怡然。
在桂花家族中,分类方法多种多样,但最为人们熟知的应是金桂、丹桂、银桂和四季桂四种。它们是常绿乔木,枝叶茂密,其中以四季桂最低矮。
仲秋时节,从飘过第一缕芳香开始,整个空气中就弥漫着那醉人的馨香了,银桂淡雅、丹桂馥郁、金桂清芬。
这时,人们也许会淡忘四季桂,因为,它的香味实在过于微不足道!
也只有它,花开四季,特别是在这寒冬时节,就连“此花开尽再无花”的菊也几已尽谢,而那挺霜傲雪的寒梅尚在等待雪的消息,山茶尽管蓓蕾早已缀满枝头,却也要继续等待春风的呼唤。
于是,四季桂独霸天下,尽显魅力。
木犀是春天最早醒来的树木之一。早春,刚刚敲过立春的钟声,孕育了一整个冬天的它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抽芽拔节,对称的、小小的两片叶儿,嫩嫩的,薄薄的,那洇洇的淡绿沁润着每一寸脉络,就像婴儿的肌肤吹弹可破。
一开始,看不出有何区别,满园苍绿之上齐鹏鹏地长出幼枝,对生小芽竞相抽拔,直让人觉得春天是如此的鲜嫩与盎然。
随着叶儿的慢慢成长,有些叶子竟然变成了美丽的酒红色,有些树叶却越发的沁绿了。那酒红色即金桂与丹桂,而那沁绿的自然就是银桂了,四季桂色同银桂。
而后,随着叶的成熟,酒红色居然又慢慢地变回了碧沁的绿色。
这时候,在春天温煦的阳光照射下,满园碧桂枝繁叶茂,生机蓬勃,碧绿闪亮,青翠欲滴!
以后,它们的区别就只能体现在花开时节了,丹桂金红色,金桂鹅黄色,银桂月白色,四季桂素白色。
千万朵小小的四瓣型花儿一簇簇一丛丛的怒放于所有的叶下小枝,主干之上也有小丛开之。
它们就像战争似的,先派出一小分队,侦查气候、大地、天空是否最佳。也许,它们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只有那么几株,应是金桂,开出了花儿,淡淡的馨香,似有若无,随风飘来那么几缕,直沁入肺腑深处。
很快,“侦查兵”返回,第一轮结束了!
过不了几天,就像谁发出了集结号令似的,几乎所有桂树,一夜之间,倾其生命而绽放,满园的丹红色,是那么的馥郁、浓烈而灿美。
沁润在这芬芳里,沉醉于初桂佳酿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古人的诗句:李清照的“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白居易的“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翦春云绿。”
台湾作家张晓风更是独树一帜,写了无数篇关于桂花的散文,描写外婆在她小时候用桂花为她制作甜蜜的桂花糕、桂花蜜、桂花酒、桂花糖,令她回忆一生,余味无穷。
年年,我也学她外婆,采花大盗似的,采下一树又一树花儿。我偏爱热烈而繁密的丹桂,站在凳子上双手一捋,丹霞雨簌簌而下,在树下剪开的塑胶袋上,越积越厚,鲜润沁红,芳香袭人,不亦快哉!
我用黄酒泡桂花酒,用紫云英蜂蜜蜜桂花蜜,再晒干一部分泡茶喝。
不论哪一种,那扑鼻的馨香可以稍稍聊以安慰我欲留其香的奢望!
一天、两天、三天,大概短短的一周吧,花儿尽释生命中所有的青春、热烈、爱恋与激情,开始凋谢,树下四周,丹红的花瓣,一层又一层。
是西天陨落的晚霞吗?是夕阳西沉的辉光吗?艳丽而凄美!
最后几天,是银桂的压阵“出演”。可是,它的淡雅更让人无奈与惜疼。凋零,终无避免的凋零,何忍直视!
可是,它们年年都还会再开、再香,特别是四季桂,尽管花开短暂,花香微弱,却是常开常谢,可是,时日对于我们,却如这凋落之花,一去不返,唯有当下珍之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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