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思考文学是什么以及文学之于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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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中文系学子,受浓厚的人文氛围熏陶四年,也无法言说的合乎自己的心意。
前段时间和朋友聊天,她们说很久都没有静下心来读一本书了,特别羡慕我能每天抽出时间,安静读书的状态。
细细想来,这种状态有如向日葵永远迎着朝阳,饱满而充实,也是我最后能够享受和珍惜的校园时光了。
朋友说,羡慕我能在匆忙的现实奔波中仍拥有一座纯粹的内心世界,而我羡慕她们的学科靠谱实在有前途。
这种无法对称的心理恰应了《后会无期》那句话: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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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我的生活不囿于书斋,也不想青灯黄卷埋首一生,我尝试融入新闻这条河流。从大二开始活跃在记者团,结识一群志同道合,有理想有情怀的新闻小伙伴,大抵是我目前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不仅是署名权的珍贵和吸引力,更多感受到新闻本身的温度和力量。然而我还是选择中途离开这条河流,我想,这并不会是我一生的方向和归宿。
在新闻价值观暧昧不明,舆论导向混乱商业化的今天,代表谁发声,站在怎样的立场让我意识不到自己被卷入“议程设置”、“受众分析”这些基本的新闻传播学理论实验中,一遍又一遍而不自知。
也许,我还是更适合安安静静看书写字,与世无争的构建自己心中的“希腊小庙”。
沈从文一生都在执着于构建文学创作上独一无二的“希腊小庙”,他试图完全隔绝城市与乡村,然而无论怎么回味故乡幼时的纯粹美妙,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染上了城里人的世俗气,不仅回不去,而且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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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也认为自己在大学继续学习文学,颇有与世隔绝、超然物外的姿态。
我的心态很平和,既没有过分地自认为脱离现实而努力融入社会,也丝毫不会因为自己对文学的专注和热爱而自恃清高。我想,这也是文学在潜移默化中赋予我的淡然。
我很庆幸自己还拥有“诗意的人生”,也会偶尔幻想“诗与远方”,毕竟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擅长幻想与神游似乎也成为我的一大特长,生活中任何一个细小的事物和情节都会唤醒我的各种情思,然后意识仿佛放空的飘忽一阵,我甚至还认为这点可爱。
比如这个季节一片落叶的自然坠落,我会想到“如秋叶般静美”,不自觉吟起里尔克的《秋日》,会想到郁达夫《故都的秋》中的场景,也会有无数描述秋景萧条的古诗词滑过脑际,甚至神游到落叶似蝶翼,进而联想到初中一本极喜欢的悬疑神秘小说,蔡骏的《蝴蝶公墓》的序言。
然而这番不动声色的神游经常无人察觉,甚至身旁朋友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走神和不在状态。我将这视为生活中的乐趣,这里有个小空间,我不说,谁也不会了解,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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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时候,我的幻想和神游也会走入极端。比如早春四月,草长莺飞,一方面我会欣喜于这“最美人间四月天”的美好和诗意,重温一下民国才女林徽因的传奇人生;另一方面,我也会想到艾略特的《荒原》,转眼“四月就成为最残忍的季节,荒地上长着丁香,掺和着回忆和欲望”。假若左心房和右心房可以分别享有两种不同的情绪,那么一半是明媚,一半是忧伤。我甚至无法调和这两种成分的“配比”,只能任凭这些情绪蔓延,然后又在无人注目的角落自我痊愈。
你会好奇这种习惯久了我会不会精神分裂。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作为细小的神思,它们发生的时间甚至比不上弹指一挥间。况且小情绪这种东西,人人都懂,却还是情难自禁。况且我深以此为乐,又怎么会抑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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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将文学赋予某种实际功用,那便是在短期内大大了丰富了自己“纸上谈兵”的人生阅历,以及逐渐锤炼出的自我治愈的能力。
艺术来源于生活,最终也会或多或少的指导生活的态度和方式。当我碰到难以解决的情形,也许我不会诉诸言语,我在祈求看过的书中的主人公给予一点灵感和指引。
也许是《少年维特之烦恼》,也许是《麦田里的守望者》,也许是《小王子》,总会找到与你心境契合的情况,再思考下主人公身处何时何地会如何面对,一切也会忽然释然起来。
这好像在说文学的方法论的意义。但文学的性质规定了它的无功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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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在《我的精神家园》中这样理解文学:“用宁静的童心看,这条路是这样的,它在两条竹篱笆之中,篱笆上开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在每个花蕊上,都落了一只蓝蜻蜓。”
如此简单,如此纯粹,王小波也说过自己毕生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我想,走在文学这条道路上,我会成为一个有趣的人。
其实无论人文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领域的知识,终有一天都会被我遗忘。借用前伊顿公学校长威廉·考利的话,“而被忘记的知识的影子却保护着你避免陷入很多错觉”。
就像年幼时为了成长而吃下的许多食物,现在已经不记得具体的品种,但其中很大一部分构成了如今我们的骨干和血肉,让我们成为一个健全而独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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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便是文学之于我的意义。
网友评论
贵族的气质需三代方能所成;文人的内涵亦需三十年方有所悟。路漫漫其修远兮,学了四年何谈修为,如若有心,必一生向之。若被世俗牵绊,不妨早做了断。
在本文中,他提出理念世界、现实世界和摹仿世界。他使用三种床作为比喻,第一种是神创造的,自然中本有的床,也就是理念的床;第二是工匠制造的,实体的床;第三种是画家制造的,影像的床。只有第一个,神创造的床是真实的,工匠是床的制造者,而画家是床的摹仿者,而且摹仿的是工匠的作品。
于是,苏格拉底就证明了,摹仿性的诗人与哲学家国王和真理隔着三层。就诗人而言,他们对所摹仿的事物了解的远不如制造者。如果他们能够制造,就不必去摹仿了。比如荷马摹仿战争、政治、教育等,但却没有替哪一国建立一个好的政府,也没有指挥和参谋哪一场战争,也不是一个成功的伟大导师。这显然是曲解文艺的作用,混一了创作和实务之间的区别。
在今天,仍有许多人存在这种观念:文学家对人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实实在在去做事情。如果从这一点来看,岂止文学家,一切哲学家、历史学家等形而上的从业者,都全该去搬砖,建设新世界。
显然,柏拉图将建设精神世界的功能归于自己(哲学家),并企图将世俗世界的管理权也归于自己(哲学家),于是,跟他构成竞争的文学家等,皆沦为无用之物。
苏格拉底开始论证理性和感性(哲学是理性的,文艺是感性的),他提倡要应用理性的指导,从而贬斥那些诉诸感性的诗人,因为他们培养发育人性中低劣的部分,摧残理性的部分。
苏格拉底的看法在今人看来实数荒谬,理性和感性同样是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纯粹理性只有神和机器才能做到。苏格拉底的压抑感性,从本质上是压抑人性,是反人类的。文艺所谓的迎合感性,其实恰恰释放了人类心底感性的部分,相当于清理了内存,如果按苏格拉底的方式,人只会变成越来越呆滞的机器。想象一下没有喜剧,没有娱乐的世界,谁不会毛骨悚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