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长嫂见了母后,又哭啼了半天。
自母后命人打了那菩提后,大哥非但没有与他断绝关系,两人反而愈发亲近了。
那时我不到十岁,尚不知伦理何谓,只是每每私下见着大哥,他身边总跟着个眉目清秀的小相公。两人言笑晏晏,好不欢快。
“旁的人家也是有宠妾灭妻的,但……但好歹也不是王爷这般。那日我竟见那菩提与王爷……”
母后咳嗽了两声,止住了皇长嫂的话。
“在玥儿跟前莫要说这些。”
……
“母亲,您不想让我听到什么呀?”皇长嫂走后,我便缠着母亲。
“没什么,都是些大人的事儿。”
这件大人的事儿,我一直好奇,但又始终不知晓。我只知道,大哥与菩提好像大人们说的“夫妻”。不苟言笑的大哥与菩提一起,总是有笑颜的。
我十四岁时嫁给了父皇的一个表侄。那时的菩提已被母后秘密处死,大哥彻底被父皇母后所厌弃,空留王位。没了菩提,大哥整日借酒消愁,身子也是每况愈下。
成亲之后,驸马待我是好的。察言观色,处处体谅,却总还是有着疏离和淡漠。
我问他为何如此恭敬,他只道君臣有别。我气极反笑,也不再提起。
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在我看到驸马于京郊小巷一处不起眼的戏台子上扮楚霸王之时。长袖飞舞,简陋的戏台上上演着一处悲离。
驸马的“虞姬”,是一个艺名“合欢”的戏子。
驸马见了我,匆匆卸了戏装惶恐地向我行礼。合欢见了我,不卑不亢地问了声好。
霸王和虞姬的戏唱了近千年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那天竟是分得清楚。
驸马看合欢的眼神,合欢看驸马的眼神,就同大哥与菩提当年一样。
南宫家的男人呐,竟总是有逃不过的。
“皇家不能有丑事。合欢定是不能留了。”我冷冷静静向驸马说着,合欢也在侧。
“丑事是我二人所生,但求公主……让我随合欢一道。”驸马在我面前恭敬叩首。
“……好。”
驸马和合欢结发为证,证了他们二人的情。
如今已有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捧出一方锦盒,两束发还紧紧交缠着。
霸王和虞姬,共刎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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