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这个祸害降临的日子。我的亲人们的灾星在这一天,没脸没皮的闯了来,自此操心就开始在他们身边如影随行。
我有两个母亲。一个是我的母亲,她给了我宝贵的生命。另一个母亲则是养育我的外婆。她们都是极普通的人,她们身上隐含着女性的很多特质,如果没有她们,我根本不会存在。她们的故事,或许并不稀奇,但绝对值得书写。
我还没到周岁,就同母亲分开。我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事,全都是我零星从外婆或从别的亲人那听来的。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对我讲起过她的旧事。
直至现在她仍然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将过多的能量耗在了钱和焦虑上。有时,我特别想拥抱她,亲近她,教给她一些东西,让她看到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变得开心、快乐起来。让她少一些焦虑,对人对事少一些计较,多一些温暖。屡试不果,也就不了了之。
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思想,都在外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母亲,显得格外孤单。
我的母亲,生我弟弟时,是她自己剪得脐带。这种强大,是今天女性不能想像。所以,她不太向别人敞开心扉,坦露她的脆弱。
我母亲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大概就是有了我那段时间。她,一个人独自在异地。身边没有男人,也没有家人。或许,我的焦虑和不安的根源就是遗传自母亲怀我时。母亲,生了我不久,既要打工养活她自己和我,还要在打工时牵念襁褓中的我。下了班,她急匆匆回来照顾完我吃喝拉撒。又赶去上班。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没有人知道。
我姨去探访姐姐,看不下去。对外婆说:“娘,孩子瘦的像要藤呢!这样下去,孩子怕是要活不成啊!”
玉照已残外婆听了心酸:“把她带回来吧!”
自此,外婆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照顾幼婴。
外婆的一生,都在照顾孩子。经过她手的孩子,集结起来能开个幼儿园。而我,于她是特别的。在我6、7岁,上学前,一个女人来我家,大概是个妇联领导什么的,问起我。外婆说:“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我,就跟我小女儿似的……”说着,眼角泛起泪花。
外婆,自己生了5个孩子。她只上过2年学,她才5、6岁,带弟弟、妹妹已经是她的责任。她17岁,嫁给我外公。外公,没有房子,她自力更生,亲力亲为,将房子筹建起来。一米五的身高,挑起百多斤的作物,健步如飞。除了下地,她还得种菜,养鸡鸭,操持家中的一日三餐。
好不容易将自己家的孩子们拉扯大了。弟弟妹妹的孩子,又接力。带完他们,又抚养我。我10来岁时,操心儿子成家。三四个女人,挑战并改造着她的神经。孙子孙女竹笋一样的冒出来,就更像骡子一样的停不下来了。
外婆,从来没抱怨过自己的辛苦。她的一生,好像都是为他人为活。她的心愿,都是关于她的孩子们。她的毕生的职业——操劳的母亲,将在死前才能卸任、摆脱。
我舅舅已离婚的妻子,刚嫁给我舅舅时,就恨我外婆,说是:“她儿子,骗了她。”自此,不待见我外婆。我外婆,却不计较,仍然尽量的帮她带孩子,给她做饭。人都为她抱不平,劝她:“做了又无功!”外婆说,看不过眼。劳碌命。尽自己本份。其实,这是外婆对人一种博大的慈悲和爱。没有算计和机心,超越等值交换。有了点什么好吃的东西,整天街的人都有的吃。她说:“自己吃,不过就是填屎坑”。
我外婆是个思想开放、前卫的人。她喜欢听别人说话,别人也爱讲给她听。她知道滴滴,知道俄罗斯使用卢布。那都是她听来的。我小时候,做个纸帽戴在头上。外公,总觉得是死人才戴得,说我。外婆说:“这是她书上的。”外婆,曾经在一旁指点我做风筝。尽管,最后风筝飞不起来。但这些记忆仿佛好像在昨天。
这些年来,我误入“文艺”歧途。非但没办法孝敬外婆,还令她为我操碎了心。在她眼中,我仍然是个极小的孩子。
对于她任何一个没用的子孙,她的爱从来没减少、打折过一丝半毫。
外婆强烈的渴望看到我幸福。我,一直是她一桩极大的心事。
(祸害,最胖时)一陀小小的身体,倾注了多少人的心血?叫我如何不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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