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看见厨柜下面几只发芽了的洋芋,想起儿时用洋芋做的一道美味菜,不由罪恶感顿生,真是暴殄了天物。
于是,儿时画面迅速脑补,尽管时光之舟已经前行了三,四十年,却也能清晰如昨日。
小时候家里姊妹多,父母亲都是农民。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大家日子都过得清贫。所幸我们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信息相对比较灵通。
有一天,我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弄一块巴掌大的铁皮,然后看她用锤子和一根粗洋钉,在铁皮上密密麻麻钻了许多小孔,我不明就里,只有和弟弟们一起,崇拜地围着她看稀奇,一边屁颠屁颠地帮忙递东西。
孔打好了,姐找了一块一尺长半尺宽的木板,在中间挖了一个洞,把那块铁皮钉上去,然后洗了几个大蒙古洋芋,用洗脸盆装着,用手把洋芋按在铁皮上面磨,一会儿功夫,几个洋芋就磨完了,脸盆里都是碎碎的洋芋渣渣,水央央的。之后,姐把家里过年做豆腐过滤用的纱包袱拿出来,在洋芋渣里加了两勺清水,用手搅拌,搓揉,然后用包袱隔开,把汤虑在另外一个盆里,几个小时后,上面的清汤倒掉,下面有一层淀粉沉淀,用调羹把淀粉刮进碗面,加少许清水调匀,倒进热锅里,把柴火调小,一两分钟功夫,奇迹出现了:水不见了,白色的淀粉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块褐色的,Q弹的,凝固半透明物体,姐把它铲到砧板上冷却了一会儿,用刀切成片,加了一把青辣椒,一把浸坛里的酸红辣椒,再拍几颗大蒜,返锅,放猪油,爆炒。瞬间,一股淀粉的焦香味在土砖灶屋里,迅速弥漫开来,刺激着我们的感官,一个个只有拼命咽口水的份。
等菜上来,一家人围着桌子,一阵风卷残云,直呼好吃!好吃!比肉还好吃!
那道菜,外焦里嫩,香中带辣,微酸,Q弹有点嚼劲,顺着喉咙,滋溜下胃,真是一道下饭神菜!以致后来每做到那道菜——“洋芋肉”,娘都要吩咐姐姐多煮半升米。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永远无法想象,俯拾皆是的普通食材——洋芋,竟然可以做出如此的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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