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一说起玉泉路口新彊大叔的烤羊串呀!不知怎么的,内心就生出一股躁动,就象孩童时,我奶手举着刀,踱着那双"三寸金莲"碎步满院子抓鸡的情景,让我莫名兴奋,这大概是老袓宗捕杀猎物的夲能在身体里没有退化的冲动,时不时的跑出来猛击一下我那年轻不安分的心。
八十年代末,北京还没有小吃街,很多老字号也没恢复营业。玉泉路地铁口,有那么一两家半死不活的国营涮肉馆子。烤串,也不比现在这么丰富。午后,分散在“四九城”大街小巷里的维族大叔们象商量好似地纷纷走上街头,肩扛烤架,手提着串好的红白相间的羊肉串,肉粒有蚕豆那么大,铁签子是用自行车的辐条打磨而成。撸串时经常烫着嘴角,滋溜,滋溜儿的。
"来嘛! 来哩嘛么?! 三毛一串!"。
大叔操着生硬的普通话,不停麻溜地翻烤,不时抬头招呼路人。没有固定的摊位,算是"路烤吧"。风弥京城,也不是没人管,偶尔也会有城管,便会抗起架子,头顶冒着火星,钻入旁边的巷子里,来解馋的人,多是年轻人。无论是头顶寒风落叶,还是酷暑背心,撸串的人总是络绎不绝。有人晃肩跺脚,有人无聊打望,不经意地享受着脂肪溶化时混合着孜然辣椒的浓烈香味。试想一下,三十年前的这个场景,穿越到今天,一群低头族是享受不到等待的喜悦心情的。
身后的报亭里,不时传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啊灬啊灬!”高亢激昂地歌声,仿佛眼前出现了羊群,丝毫没有缓解我急迫的心情。当然,也有手头紧吃不起的时候,我挤在人群中,站在下风头儿,闭着眼,猛吸一口,饱含一腔孜然味,假装伸伸胳膊 ,一脸不屑,快步离去,站在墙角暗然伤神.......
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四层的玉泉综合副食商场,一楼连着后院是菜市场,不知,如今还在吗?玉泉菜场,我和它有着深深地情缘。很小的时候,跟随着父亲在长辛店铁路工厂生活过一段时间。
说起长辛店,大家可能不知道,发生在此地的"二七大罢工”又称“京汉铁路大罢工",应该知道吧,这是中国现代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地工人运动,长辛店就是策源地。看现在的城市发展应该是五环附近了。时间太久远了,记忆有些模糊,只留了几个片断。
回放A: 工厂附近有个大清真寺,看不到穆斯林兄弟,大概也不充许公开做礼拜。
回放B: 冬天,家家户户储存大白菜,窗后挖地沟,把几捆葱埋在沙土里,隔三岔五地去撒泡尿,幻想着一根变两根......三根。油葱花+挂面+门口顺手的一把野菜,是我对那个年代的美食记忆,当时,正是我们这一代人长身体的时候,物资不算匮乏,但也不丰富,偶尔,也去食堂打饭,碗底的油汤用开水一冲,叫"喝高汤"。真是美味!好象人们还不知道味精是什么?隔壁有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姨,每次,她家吃葱油面的时候,都逃不过我的鼻子,我就斜靠在她家的门框上,发呆。如果,我爸从身后拽我,她就笑眯眯地说:"进来呀!一起吃点?!"
如果是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她只是瞟我一眼,把头埋在饭盆里。我心里想,等我有钱了,天天吃葱油面。
回放C: 每次,大人们去北京站接人,是我最高兴的时刻。坐上班车,进城!记的要经过一片水库,每次都过泸沟桥,过了大瓦窑,离玉泉路就近了,马路也宽了,远处也有成片的大楼房了,玉泉路,是采购日用品,买新鲜蔬菜的地方,司机师傅和国营菜店的人相熟,来了就装上车。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十八年后,我再此来到这里,和同学们一起生活。九零年夏末的一天,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菜市场,用家里带的全国粮票换了六个鸡蛋,听北京的同学讲,他们家里买火柴和肥皂也是凭票供应的。幸亏我从家里带来了中华肥皂和"百雀灵"擦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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