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一条黑狗》采访实录

作者: 左灯右右右行 | 来源:发表于2019-02-01 00:19 被阅读166次

《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出版在即,借此契机,有幸接受了考拉熊的采访。

考拉熊头像同款震惊~

深夜,看完了考拉熊发来的文稿,

交道口风云录|我养了一条黑狗 By.名贵的考拉熊

我说:

认认真真看完了,并且从头到尾连着看了3遍。以前看《挪威的森林》,渡边终于收到直子的来信后,“把信放进抽屉,换衣服出门。”因为隐约觉得若守着这封信,说不定会反复读上十遍二十遍。很庆幸,我静默地面对着你这些文字,怀揣着和渡边一样的心情。 必须说点什么,不然怕是要一直反复看上无数遍。 其实对于文字,我总有一些不成熟的自满,自觉文笔有可圈可点之处,浮躁起来便不免虚张声势,甚至刻意卖弄。以至于除过那些文坛大家,很难对他人的文章心悦诚服。契机中看到考拉熊的一篇《六瓣梅》,感慨还有这样清灵不可及的文字。当即沉淀下来,觉得自己理应赧颜。但我还是确幸,有考拉熊这样让人欣赏的文字,以至于我在沙加姐那里多次提及你。(哈哈,沙加姐也当面向我表扬了你。)而其实我最羡慕你的,不是你的文思,而是我对文章,向来有种吹毛求疵的执拗,而你不然,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就开心地写点有的没的吧~”可能你天生拥有这种享受欢悦的美好,就把这份美好付诸于文字,传达到包括我的每个读者身上,这是总是刻意琢磨,一不小心就落于窠臼的我永远学不来的。 这篇文章,我很满意~怕引起歧义的部分我稍加修改了一下,已用蓝字标出,希望没有不合适的地方~辛苦你了考拉熊,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当面见到你~~殷切期待着~

随后还觉得夸的很不过瘾,当即动笔写下一篇文章,描写我俩采访过程中的“爱恨情仇”。(其实是我个人的爱恨情仇哈哈)

基于字数考虑,明日再发。(凌晨12点半说这话吗?!)

为避免抄送嫌疑,不敢全文搬运考拉熊的文章成果,文章请戳链接:

交道口风云|我养了一条黑狗 By.名贵的考拉熊

以下谨记录采访实录:

(以下对话,“左灯”代表“左灯右右右行”,“考拉”代表“名贵的考拉熊”。)

考拉:我们要不要假装很社会地寒暄一番先?

左灯:不必不必,再寒暄我的表情包都不够用了。

考拉:为什么你的笔名可以这么酷这么嘻哈?左灯YOYOYO行,当初是怎么决定的?

左灯:这个事情是这样。“左灯右行”是蔡健雅《红色高跟鞋》里的歌词,我一直当作笔名。刚来简书的时候,提示“左灯右行”这个昵称被占用了,我就写了“左灯右右行”,依然被占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左灯右右右行”,如果依旧占用的话,我的笔名就会是“左灯右右右右右行”。不过现在的听起来跟rap一样,也挺有节奏的,就一直用着了。

考拉:《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的文风是很鬼马很淘气的,这是左灯向来的行文风格,还是被抑郁症改造之后的呢?

左灯:没有没有,抑郁表示不背这个锅。我说话向来都是这个风格,当时开始写这个的时候只是当作记录写在本地的小组上,看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完全是用平时很随意散漫的口气记载的。这种比较跳脱的风格,可能是从小养成的,自己认为这样容易营造积极乐观的假象吧。久而久之会觉得大家都能因此而开心,也就一直固化在我的社交方式和原则里了。

考拉:因为你的表达很活泼,大概遇到过[抑郁患者就要有个抑郁患者的样子]之类的质疑声?可若是放任阴暗,莫非又会被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常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这种无解难题该怎么办,会困扰到你吗?

左灯:哈哈哈这个问题太戳我了。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这个问题困扰。我这个人其实挺俗的,爱听好话。一路以来受到质疑甚至抨击,心里是不高兴的,但我没想到大家攻击我的点是“伪造”,不少人斥责我伪造病情,哗众取宠,一开始我特别焦灼,也尽力去解释过,可我渐渐发现很多人和你辩论,其实不是为了和你讲道理,就是为了气死你。渐渐地也就放平心态了,夏虫不可语冰。对我们彼此的世界来说,我们都是“夏虫”,对方都是穷其一生都不可触碰的“冰”。所以我也不想去反唇相讥那些攻击者,我努力想通一点,那就是我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就不应该任意去评断他们。随意评价一个人,是很没道德的事情。但是话说回来,偶尔听到过激言论,诅咒我去世或者撺掇我自杀,我会做到尽力不要去回复和在意,但作为发泄,心里还是会爆粗口,背地里暗暗骂娘就是了(哈哈)。

第二个问题,放任阴暗,被人质疑。这个真的对我们患者来说,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了。我曾经说过一句话,就是:“抑郁症患者的痛苦,是一种孤独到极致的痛苦。”因为它把浩如烟海的芸芸众生丢在你身边,却逼你承认你永远是踽踽独行的孤独个体。抑郁好像就是无时无刻都想让我明白,这阔广寰宇里的任何一个人,其实都与我无关。我只能说,这种不被理解的症结,让和我一样的患者在面对如此拷问的时候,孤苦到难以复加,这也是我想这本书出版的原因,希望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抑郁群体,不求理解,不求感同身受,但求尊重。

考拉:你的回答我隐约预想到了,因为你在书里说:“病房是个没有偏见的好地方”,当时我就嘀咕,先前要遭受多少偏见,才能心平气和地写出这样的句子啊。

左灯:哈哈其实也还好,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敏感,也比较矫情。不过很多人发私信给我,几乎每个患者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遭遇,别人会觉得你想太多,为赋新词强说愁那种。说实话,如果我也是个啥都不想的沙雕网友,看见别人这样阴鸷消极我也会说这样的话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没办法怨怼别人这样说。但是,很多人听到这样的说法就承受不了,会做极端行为。所以我现在亲身经历了,希望大家了解这个病的心情就比较迫切了。

考拉:左灯认为自己的抑郁症是路上的地雷,倒了霉踩中,还是说它是定时炸弹,早也好迟也好,总是要爆炸的?

左灯(喝茶,远目):啊,是命运啊。

考拉(在内心):啊,这么深奥的事我不懂啊……

左灯:其实我认为每一个患者得这个病一定是有背后的根源的,毕竟无风不起浪。而根据我的了解和接触到的病友的自述,追根溯源病情的起因,都无法避开原生家庭。当然,很多科学表明,抑郁症和人本身的体质有关系,我们病区的护士长也跟我们宣教过相关知识。就是说,把消极事件比作暴雨冲刷大地,有些人的情绪排遣机制像一块平地,所以过一阵就没事了;而抑郁患者很可能就是凹地,雨水攻击过后,不良情绪会一直积蓄在低洼里无法排遣,久而久之,积重难返,抑郁症爆发。这是从个人体质来说明这个问题。但我还是觉得,每一个患者的心结,一定会链接到自己的家庭。原生家庭是一个人面对世界最先接触的事物,可以说直接塑造了一个人的三观。所以一个人的个性和处世,都是有迹可循的,从他身处的家庭环境就可见一斑。一个人行走于世间,几乎一辈子都带着家庭的烙印。有时候,发病不能控制的时候,我总是怨天尤人,觉得“为什么偏偏是老子得了这样的病?”但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甚至早几年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有这样的一次情绪大爆炸。但我时而还是很感谢这个病的,给我提供了些书的素材。这里有一个插曲,我记得2017年年末的时候,朋友问过我,新的一年有什么梦想。我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要是能出本书就好了。”然后2018年我就美梦成真了,虽然方式残酷暴戾了些,但凡事都需要代价,而我认为这个代价很值。

考拉: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看待事物的方式是积极的,可能和你的自我评价有出入,但把抑郁症的经历看做等价交换的砝码,我猜很多人就做不到。

左灯:这叫什么,积极丧吗哈哈。这就跟有些人问:“你工资多少啊?”答:“3000。”问:“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答:“因为我没办法。”我也是,我没办法呀,如果可以肯定不希望得病,但事已至此只能聊以自慰,骗骗自己,人生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好了。不然咋活呢?

考拉:所以很有趣啊,有消极的非抑郁者,也有积极的抑郁患者,其实看到你画的插图时我也涌现出[你是积极的]感受,那些画仔细看很有内涵,乍一看吧又简陋到......可爱哈哈哈哈,你一直很喜欢画画吗?

左灯:哈哈哈哈果然有人说真话了!每个人都吹彩虹屁说画的好,我都有点膨胀到迷失自己了。画画是因为小时候学素描,所以有一点功底(并没有底气说这话),后来因为一直得不到我爸的肯定就放弃了。

考拉:是好啊,你看《蜡笔小新》《樱桃小丸子》线条也很简陋,但就是好(来自资深死宅的目光)。

左灯:哈哈哈其实我自我认识还是挺深刻的,只能说有趣,好倒是真不见得,我连人体比例都弄不好。不过当时是因为我爸把学校告了,我才能学画画的,所以我对画画有点特殊的感情。后来也是因为我爸说画来画去就这样,我一下就放弃了。

考拉:来自父亲的肯定似乎对你而言非常非常重要,在书里你也多次表达了关于这种缺失的沮丧。可就像你刚刚谈到的,其实你是不缺少来自外界的肯定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呢?

左灯:关于我父亲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觉得全世界的奖杯都不及我爸一句“好的”或者“不错”。我家庭有一点复杂,从小到大我父母一直为我哥哥担惊受怕,所以我一直希望自己能通过行动来给他们一点安慰。但我爸是个很疏离的人,他在家里很缄默,也很少笑,这让我一直觉得是家庭捆绑了他的人生,也让我觉得我自己的出生对他来说是个错误,所以我竭尽全力来换得他的肯定,哪怕点个头笑一下都好,可是我爸很少表现出这些情绪,他只会“嗯”一声。这会让我很困惑是不是自己做的还不够优秀?就容易把自己越逼越紧。一个人的童年如果父母参与不够的话,他就很容易画地为牢,自我偏执。我可能就是那种情况。

考拉:我之前也是,我小时候笨手笨脚,偶尔写个文章我爸也嘲笑我幼稚——废话啊我是小孩啊,一直到长大了,我爸还是否定我写文章,否定我时不时冒出来的追赶文艺的心......你知道我最后怎么得到他的肯定吗,我二十岁过年回家,撒开了喝酒把我爸喝趴下了,于是他说:“很好很好,你小子的……”提供给你参考。在病房里写作会遇到哪些常规写作者不会遇到的窘境呢?

左灯:哈哈哈哈我可以笑吗?不会耶,因为我是在本地小组记录,相当于自己的日志,而且出现的人物我都用化名,照片也都打码了。不过有一些精神分裂的小伙伴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在写东西,就时不时问我是不是来调查的FBI或者卧底记者,要求我带他们出去。我一开始会耐心否认,后来他们当天做电休克手术,第二天忘了,便又会神秘兮兮地来问我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破罐破摔了,反正他们第二天就忘了。

考拉:这就是荒诞啊。我以为你在记录的时候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比如临床的中年大妈之类的。

左灯:她们其实都不知道,我也不说,怕她们会有隐私泄漏的担忧。在我们病院大家对隐私都很敏感,有人一举起手机,就有很多人齐刷刷勒令他赶紧放下。谁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呆在精神病院里吧?有时病友问我是干什么的,我爸会说我是记者,写东西的。一开始和精神分裂的小伙伴交流的时候其实有点害怕,因为他们说话很没逻辑,牛头不对马嘴,而且有些人会幻听、幻视,跟你说他看到了什么非自然的东西。后来明白了他们以后就觉得挺有意思的(不是嘲讽的意思),就觉得大脑挺神奇的。

考拉:我懂我懂,其实我真的喜欢人类(怎么有种中二病的感觉),虽然人类很不成熟,但很多事只有人类才做得到,很多感受只有人类才能给我,因为人类是很丰富的。你花了很大篇幅描写在病房里和易籴的故事,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你[认为这个代价很值]的重要原因呢?

左灯:你的这句话好暖。关于易籴,是我人生的一个误闯入者,惊骇之余发现他手握鲜花。是很感恩的一件事,在往后人生中永远无可取代的角色。

考拉:那,左灯现在的病情怎么样了呢?

左灯:现在按时服药,积极就诊,总体还是比较稳定的,偶尔也会发作,但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成语,瑕不掩瑜吧。希望大家也能从中获得一点力量去寻求治疗,其实抑郁症真的可以好起来,大多数人差的不是治愈的可能,而是治愈的契机和勇气。

考拉:嗯,祝你平安!

左灯:谢谢呐。

(完)

随便期待一下明天我为考拉熊吹彩虹屁的文吧~

晚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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