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辉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趁他回来前赶紧离开。
死守在这里,只有无限的绝望。
也不是不知道何宝荣也爱着自己,他用手指细细的摩擦着自己眉间的时候,黎耀辉并没有熟睡,半梦半醒间也有暖意。
自己更是爱着何宝荣,连他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跟别人调情,一次一次做只花蝴蝶都可以接受,但怎么也忍受不了他突然的情绪,头也不回的决然。自己又不是旅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附赠打手与医生,外加长期饭票。
也不是没想过下次他在靠上来就坚决把他推开,可是当他往门口一靠,眼梢斜吊,春光无限却又满脸天真的望向你,也只能借着酒劲骂一句:“靠”,然后不知道不觉就撕打上了床,虽然最后还是抽身离开了房,却忘不掉满屋子的迷迭香,像是被种了蛊。
下次他软软的架在你身上,伸出几乎要废掉的手,眼泪巴巴的深情凝视着你,还是阵亡在这一汪春水里。拼劲力气叫喊了一句:“干!”然后带他就医,为他打人,铺床叠被,洗衣做饭,晨跑赛马,同床共枕,心甘情愿。真他妈没出息,死死的被人吃定,却连挣脱也不想要,“就这样禁锢我一生一世吧”,黎耀辉在心底忍不住呐喊着,“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让我圈养你日日夜夜。”
可是,受伤的小兽才不咬人,一旦身体复原立马原形毕露,张牙舞爪。你这样的木头人怎么留得住一只奔放的狐狸,哦不,狐狸精。紧张兮兮看着他穿上黄马甲,期期艾艾等他晚归,小心翼翼怕大爷一不开心就夺门而去。结果他反过来说你不信任他又限制他自由,问你是不是跟人搞上了,并炫耀自己的男朋友多如天上繁星。操,你暴跳如雷,他却只是得意的看着你那张扭曲的脸,知你没有办法手足无措只得做他的牵线木偶。
迟早要面临的情境又何必如此惊讶,他不过是走了吧,那又怎么样?你还可以一觉到天亮,吃吃喝喝和相熟的同事踢踢球,一切照常。瞧你那苦逼样,眼中含着泪又掉不下来,委屈给谁看呐,是哭泣的水龙头还是日渐消瘦的臭肥皂。反反复复反反复复,这剧情都上演了多少次,你居然都还没习惯。大半夜起来做什么呢?以为门口会有心心念念的爱人嘛?真蠢!不过也不别太担心,下次他再受伤就会回来找你呐,十天半个月,又或者一年半载,就他那乖张又任性的性格,仗着一张好看的脸肆无忌惮,迟早被人收拾的很惨又要来找你哭哭啼啼求你收留让你疗伤,你就等着呗。
“我不想再等。”黎耀辉暗暗的给自己打气,这样的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就是暗无天日的地牢。要冲出去,要摆脱,要快乐——多么美好的愿望。
你在告别了小同事,倒夜班工作好适应家乡的时间并挣钱去了一趟伊瓜苏,把所有的爱恋与纠葛都留在异国他乡里,眼泪合着瀑布鸣奏出悲怆的交响曲。“我以为这里应该站着两个人”,你默默为你的爱情点了一首挽歌好做最后的哀悼。埋葬旧忆,回归故乡,重头做人。香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还有老爸的温暖怀抱,真是幸福啊,从此黑白人生又恢复了彩色画面,一切都有了盼头呢,结婚生子幸福一生。
啧啧啧,白日做梦还开心吧?黎耀辉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小刀,才发现自己还身处在狭小的房间,动弹不得。回家?早为了何宝荣已经跟父亲断绝了关系。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离开了,那何宝荣又受伤了谁来照顾他?谁来做他的避风港?那个笨蛋,总是让人不省心呐。“万一他死在陌生的街头,自己该有多大的罪过。”黎耀辉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毛头,愚蠢的大脑想不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看吧,就说你离不开何宝荣。还没有着手行动,才在幻想里准备甩手走人,就开始担心对方无处可去,明明那只花蝴蝶多的是人想要把他变成笼中雀。你操什么心呐?不就是还想再见见那个人,用力的抱一抱,嗅嗅他的体香,在撕扯里达到快乐的巅峰,然后在他的怀里沉沉入睡嘛。别害臊,我帮你呀,我来帮你呀。那有只小刀,往手腕上划拉一下,就完美解决了,从此以后你就可以和他在甜美的温柔乡,相亲相爱,不离不弃了呀。
有天使在耳边低语,出了了不得万全对策,前方就是光明大道。黎耀辉打定主意,划拉一下——哦,小刀太钝了,居然只是一点皮外伤——没关系,再来一下。
(闻一闻,世界里都是何宝荣的味道,真好闻呐。)
哪里有两个选择,想要逃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一生的挂念都给了一个浪子,这样的人生注定了无生趣,没有盼头。〕
〔可是在看见他的星星眼还是忍不住就陷进去了啊,哪怕一开始就知晓了结局。〕
〔活该。〕
(文 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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