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所在只两个路口之隔,林一粟罩着大衣挺进乌云下,雨珠掷地有声,乒乒乓乓地炸响在耳畔。他步行十几分钟就寻到目的地了。
这里围了少许的路人,躲在停靠自行车的废棚子里,扒着头往上瞧。林一粟甚是惊异,怎么从来没注意过,七区还有这么高的一所孤儿院呢!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尽遭排挤的建筑应当畏畏缩缩地藏进深处才对。眼前的这幢房子高十一层余,大约从前底层是作为商铺租赁的吧,宽宽的灰色墙皮旁悬着裸露在外的半截铁制楼梯。
楼下有警卫把守着大门,见上司来了微微鞠躬,推开虚掩的防盗门,一言不发地放林一粟通行。可能他们也觉得不妥,抑或是对警官大人,抑或是对千草啼先生。
缓慢爬楼,并非林一粟体力的问题,倒是他早听见顶层的嘈杂之声,意欲按兵细闻经过。很快了解到情况,自杀者无疑是孤儿院养大的,而今年方十四,还是个少女。看到此节,林警官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心疼。
这个天台普普通通,从外看就像是巨大的长方体上长出来一个扁扁的小长方体,高度刚好够安装一道门,只是如今似乎只剩门框了,紧连楼梯间,内里因厚厚的水泥壁缩小了空间,约莫三十立方米,现下站了足二十几号人。
警卫员勉强让出一条道,林一粟悄悄站在他们中间,恐被上面的少女见到似的,愈发踟蹰。五米远的阶梯顶层千草啼满脸轻松,他笑道:“我还疑惑小姐这样美的姿色,怎么会想不开呢。”嗯,他是在试探她了。林一粟担忧的竖起耳朵。
“哈,千少爷你呢,拿着个劳什子到处晃悠,可好玩吗?”她的声音清泠跃动,好像比同龄人更孩子气些,难道此时还在说游戏话?
林一粟定睛看去,门框上横七竖八钉了许多铁管一般的栏杆,难怪千草啼久久凝滞在这。他微微发福的身子与众多武装警察拥挤已属不易,何况为了陪糖衣还特意穿了厚厚的西装,加之空气潮湿,浑身被沉沉热热的塑料布包裹似的。
“你说我的枪吗?”千草啼将警署表配的92式自动手枪掏出的同时,轻轻卸掉了弹核,“别看它里面没有半颗铁花生了,吓唬吓唬小混混可管用。”
“哦?据我所知你最近都没有出过警吧。”少女轻描淡写地招招手说道,“罢了,给我玩玩,保证还你。”
“你怎么知道?”千草啼饶有兴趣地问她,枪就垂在体侧。
“自然是上网查的咯。”少女晃晃手机,“你们警局的记录都被我调出来啦。好啦,别磨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手枪呢!”
“这……怕不行吧。毕竟是公家的东西,随便就给你可并非革职这么简单。而且……”
“哎呀,大名鼎鼎的林警官来啦。”少女抽回手不再听他磕磕巴巴地啰嗦,转而将灼灼目光投向方露出头的林一粟。
林一粟总算挪到靠近的地方,还为来得及看清楚少女的样貌,反而先被发现了,登时窘迫在原地,只好上前去。他虽然知道执行任务时不该想有的没的,但还是觉得自己在千草啼这个不看好的后辈面前丢面子太过尴尬,闷闷地说:“敝人没什么大名,但姑娘你认识我多半也是看了警署的资料,林一粟正是我这个人。”
少女咯咯笑起来,原来身着深蓝色半身裙,披着黑色薄纱,手中提着个奇怪的黑色空鸟笼,好像怕诺拉马馆穹顶一般。她悠哉闲哉地坐在楼顶的矮墙上,向后翻身就能坠入百许深渊。
林一粟属于行动部队,听从指令方罢,颇多有勇无谋的品质,但见的人多了,自能识出三教九流的区别来。可此时,他唯一看出端倪的也只有少女奇异的服装,她实在与平常的女孩无异,就算是略为枯瘦,也大约是经济条件太差的缘故。
“警官,我和千少爷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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