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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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想奔跑，我想歌唱，我想光脚坐在田埂上，看看落日余晖，满天繁星。

不谈工作，不谈人情世故，说点那年那月的故事。

02

我们去村头老李家偷摘沙果，绿毛杏，还有戏弄小哑巴吃辣椒……每天变着法儿地玩儿，快乐从清晨露珠闪闪亮，到深夜蛐蛐叫。

那年那月从不缺快乐，几枝柳条折成花环顶在头上，哼着小曲村前村后疯跑，黄昏时爬到屋顶，抱着半颗井水冰镇过的西瓜，一勺一勺挖着吃，一会儿功夫只见绿绿的瓜皮，突然不知谁说了一句，吃了这么多西瓜，半夜会不会尿炕啊。

尿呗，咱们躺房顶上，还怕尿炕，最好把房顶们冲出一个大洞，屋里的人还以为下雨呢。

这么一说，谁也不担心西瓜吃多了。

03

吃完西瓜，顺着梯子爬下来，煮玉米、毛豆，肚子里时常饿，嘴里时常吃，娘慈祥地说，你肚子里住了一只小狼吗？

住了一只大老虎。我咧着嘴两只手比划着说。

快说，哪里有坏蛋，我去把它们抓来。边说边一溜烟跑出院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村子不大，总共五十多户人家，娘一嗓子出去，我赶快撒腿跑回来。

娘说，女娃儿不能乱跑，小心被邻村的疯子抱走。

04

打那以后，依旧乱跑，但记住了邻村有个疯子，时不时对小一点孩子说，邻村有个疯子，不听话，疯子把你抱走。

直到离开村子，也没见过邻村的疯子，疯子和村子的记忆紧紧相随。

05

最近一次回村子，几个老人说起，六七岁时，我拿着刚出锅的肉包子出去玩儿，被邻居家的土狗发现了，一路撵，最后掰了半个包子扔过去，以为狗子吃了，不会追了。哪曾想，狗子一口吃完，扑过来抢包子，我把包子高高举起，慌乱中狗子把我脚后跟咬了一口。

从此，我再也不敢拿着食物在外面逛了。开启人生怕狗的历史。

老人们说着当年调皮捣蛋的我，恍惚间是在说别人，我是那样的小孩吗？我不是很文静、很木讷，很害羞的小孩吗！

06

每走一个地方，给自己加一层保护色，原来那个小小的我，越来越远，如同村子，渐渐变成身上一个小黑痣。

某一天某一刻，记忆里的长镜头一点一点拉近，聚焦，放大，往事一幕幕浮现。

人生就是长途跋涉，走出去，走向远方。走回来，沉淀心性。

孩提，少年，懵懂，清醒，每一天都在思索成长，探索属于自己的路径。一路辛苦，一路操劳，一路期待。

我知道我从哪里来，去往哪里。我知道我的家在哪儿，我知道我的根在哪儿。

游走在看似熟悉，少了些亲近的城市，遥望村子，村里的夏夜，村里的传说，村里清冽的井水，还有那个疯跑的孩子。

07

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回村子走走，村口那棵老树还在吗？是不是我两只手都抱不住？院子里那口井还在吗？还有水吗？

村子，我生命的起源地，不提起，永远在。一想起，就是一帧帧生动的画面，它早已装裱好挂在我心里，永不褪色。每一次轻拭微尘，心灵涤荡清明。

村子，你的名字，多少笔画，我都能工整写完。走出去多远，我都记得回去的路，会亲切地说几句乡音。

我是你的枝丫，会在春天发芽，四季里茁壮。

村子，请接受我的问候。

2022年3月2日    夜  静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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