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刘姐的理发店学手艺,之后她店里缺人手,我就帮忙打杂。
那时我也就二十来岁,小村庄的婶子啊,老婆子们比我的父母还急,就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那一年刚入夏,天气半热不热的,我穿着一条绿色长裙子,扎着高高的马尾,村里的一个婶子喊我去王媒婆的家里看人。
这个王媒婆,和我的婆婆(奶奶)年纪差不多。
她是本村王书记的老母亲,一张嘴能说会道,把圆的说成扁的,把死的说成活的。
相亲就这样给我我安排上了,我都没顾上捯饬捯饬。
王婆子的家住在黄坪村五组,这王湾村和黄坪村挨着,在春祥化工厂的背面。
那天婶子一早就去理发店喊我,让我跟着她去见人了。
不过一二十分钟的时候,我们就走到了王婆子的家,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胖胖的男人在稻场那头徘徊。
王婆子已经走出来,迎接我们了。
她冲着那男人,扯着嗓子喊了声:哎!强子!过来!强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过来了,
婶子说了声:“江红,你们好好谈啊,小伙子条件不错,你要好好把握啊,然后就像鬼一样跑了。
我问“让谈什么”的时候,婶子已经扬长而去了,留下孤单的我,在稻场上犯怯。
我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强子先开口:“你是学理发吧?”
我机械地点点头,跟着他的节奏问:“你在哪工作呀,媒人没有说清楚?“
强子说:“我可是正儿八经做销售的。”
一听是销售人员,我马上有好感了,抬眼看他:“天咧,圆圆的脸,黑不溜秋,脸上跟糊了一层淤泥似的。”
我脱口问:你早上没洗脸吧?”
强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把脸,解释说:“洗了,我就这么黑,天生的,显老。”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再问什么。
强子问我:“王婆说你20岁,是虚岁么?”
我说:“虚岁20。”
我跟着他的节奏,问他:“你多大了咧?”
他说:“我26,比你大6岁。”
我“哦”了声,说:“你比我大岁,但你看起来,好像比我大十六岁。”
强子似乎尴尬了,捋了把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这时,心细的我,发现强子的手指头黄黄的,烟熏的痕迹很重。
于是,我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问:“你是不是特别爱抽烟?烟瘾大得很?”
强子赶紧把烟掐灭,丢了——刚点燃的烟,抽了一口就扔了,怪可惜的。
我当下断定,这人不是个过日子的料。
他讪讪地说:“妹子,你别误会啊,我平常抽的少,我的工作是销售,平常也只是应付一下。”
我不再说话了,心里已有一万个不乐意了。
那会儿,我心里其实翻滚着浪漫——我想起了刚认识不久的安徽男孩小李。
若说因为距离太远的小李是一轮圆月,那么,眼前的这个强子就是锅台上用久了的瓷盘子。
我在99年认识安徽的小李,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父母不会让我远嫁,我从小就是太听父母的话了,宁愿让自己伤心,也不会让父母伤心。以至于后来的终身大事,都是父母做主。
我觉得我没必要再跟强子墨迹了,就说:“我有事先回了。”
那一刻,我居然有点悲痛。
强子顺势说:“正好我也有事。
然后,我们没有说“再见”,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离开的斩钉截铁。
后来,过了两三天,我在小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居然看见这个小伙子了,我看了他一眼,他也发现是我 ,彼此都没有说话。
后来婶子见了村里的人 逢人就说:“江红 咧娃子眼光高得很,嫌我介绍的娃子黑,娃子老,娃子抽烟……
呃,我嫌弃了么?
可能……也许……是吧……
无所谓,随你们怎么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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