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村子里有一个长辈，姓尤，我叫他尤大爷。此人能说会道，算是个面上的人，平时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大事小情都会出面给待客。
尤大爷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知道我镇里的差事完活了，抱着一卷图画纸来家里，让我给他画画，说要过年贴墙上。
我说：“我画的哪有年画好看，贴墙上多给您掉价啊！”
“怎么可能？就我侄儿画的画在这三里五村没有谁能比得了的，谁有资格笑话？”
老爷子这样欣赏我，再加上他和父亲的关系，我当然不能拒绝。每天上山割柴回来，我就开始画画。一共画了十多张，老头子一并收走，说都喜欢。
过了春节，我去他家拜年，果然屋子里挂得到处都是。
新春腊月，是农家娃相亲找对象的最佳时节。有一天，由大爷来家里跟老爸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父亲当然十分高兴。
我那年二十二岁，虽然屯子里有一些到我这个年龄已经结婚的，但我并没有着急。我的心情都在画画上了，但对于由大爷主动介绍对象没反对，也没过于热衷。我要说不去，老爸肯定不高兴，也会驳了人家由大爷的好意。所以就答应了。
转过天，由大爷就领着我骑上自行车去了人家。女孩的家离我们村能有十来里路，就是宫方春那个屯子的，不大一会儿就到了。
一进门吓我一跳，满满一屋子的人。女孩的父母、哥哥、姐姐、姐夫，还有七姑八姨什么的，瞬间搞得我有点紧张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相亲，内心还是有些羞怯的。尤其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我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才好。我不可能太过张扬，因为我根本不是那种特别闯愣的人。但也不能太过呆蒙，万一落个傻缺的名声可是不爽。我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矜持但不失得体。
其实，姑娘的父亲我是见过的，以前是生产队的队长。我上中学时，学校组织学农劳动去过他们生产队就见过他。姑娘的哥哥跟我二哥是同学还是同座，来过家里，二哥也去过他们家，我因此对她家并不陌生。另外，我去镇里要路过他们的村子，经常见过这个老头子，他喜欢坐在路边的柳树下和别人聊天。再说他就住在宫方春的斜对门。而且我还知道老头子有个不雅的外号呢。
姑娘的姐姐我认识，我在她们村读初中的时候，她是小学部的老师，当然不可能教过，我也不曾和她说过话，她肯定不会认识我。
那个女孩我也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后来聊起来才知道，竟然是初中七年级时同级不同班的同学。她说她认识我，我却不记得她，一定是她学习不是很出色，再就可能是她长得太普通平常了吧！
女方家表现得挺热情，聊了大半天。出门的时候，一家人送到了大门口。
回来的路上，由大爷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当时心里真没什么感觉，就含糊其辞几句，说得模棱两可，由大爷并未追问下去。
到了我家，父亲和由大爷又一次问我感觉怎样，有没有相中。这一次我坦白地表达了想法，说我不同意。
没成想，我刚说完，由大爷就发起火来了，把我好一顿训斥。说我有什么了不起，长得也没有有多出奇，小伙子也没啥甩头（大约是帅气的意思）儿，就会画两笔烂画，在农村里又没有什么用，一不能卖钱。二不能当饭吃，能找一个这样的媳妇就不错了，人家可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家庭。父亲也在旁边留缝，说我不能太心高，一时间把我搞得体无完肤的感觉。好像只有人家女孩不同意可以，我要说不行简直没门。于是，我只好默不作声，但内心很是郁闷，感觉只要女方同意了，这桩婚事就算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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