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北镇抚司衙门相当热闹，不少锦衣卫军士在衙门门口张望着。
就在刚刚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北镇抚司。密档要犯傅雨已被锦衣卫校尉沈云抓捕，正在押返北镇抚司的途中。不少经锦衣卫老人不禁感叹，镇抚司衙门是有多少年没有这样露脸的事了。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由太祖洪武爷所创。专司刺探敌情，监察百官。洪武年间的胡惟庸，蓝玉案都是锦衣卫所办。那时候，有官员看到身穿飞鱼服，手拿锦绣刀的人在身边路过，都会哆嗦的。当年那叫个威风啊！
洪武爷过世后，太孙建文帝即位。这位主子喜欢文人儒者，对锦衣卫这些粗鄙军汉倒是敬谢不敏的。即位之初的建文帝已着手裁撤锦衣卫。不过举起靖难大旗的燕王朱棣也就是后来的永乐爷倒是将锦衣卫保留下来，并发扬光大。
永乐爷在北平设立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专门抓捕叛乱分子和建文余党。永乐爷几次北征锦衣卫也建了不少功勋。似乎锦衣卫的风光又回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永乐十四年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支持汉王夺嫡太过明显，被永乐皇帝所忌，获罪被杀。
打那起，永乐爷就不在信任锦衣卫。还建了个由宫中太监统领的东厂分割锦衣卫的职权。如今的圣上如建文帝一般，对锦衣卫是深恶痛绝。锦衣卫再次成了姥姥不亲，奶奶不爱的倒霉孩子。
不过，太子殿下对锦衣卫这股力量倒是情有独钟，愿意给予一定支持。或许，这缘于太子还是太孙的时，在漠北战场上与某些锦衣卫军士结下的情谊有关吧。不管如何，当下锦衣卫已是太子爷所掌握的一股力量。
汉王是太子未来统御天下的主要障碍，作为马前卒的锦衣卫自然要不懈余力地打击汉王势力，同时发泄一下这些年的郁闷之气。
“回来啦！回来啦！沈校尉他们回来了！”几个好事的锦衣卫军士叫嚷了起来。只见北镇抚司衙门门前出现了数十个身影，正是沈云一行人。
“沈校尉，雷霆剑傅雨厉害吗？”
“沈校尉，你是怎么抓到傅雨的？”
“这傅雨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锦衣卫军士们将沈云等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这场面连久经沙场地沈云都有些招架不住。
“你们让一下，让一下。我们要将要犯送到诏狱！”王横试图将热情过头的驱开，打开一条通道。只是他的努力显得实在有些无力，没起什么作用。军士们未曾有散开的意思。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大吼从军士们身后传来。军士们为之一振，安静了下来。有人回头一看，哆嗦了一下，说道：“牛。。牛百户！”在众军士身后站着一个五短身材，身穿青绿色锦袍，头戴官帽，满脸虬髯的精壮中年汉子。
牛百户在锦衣卫北镇抚司中可是一位名人。
牛百户全名牛辉，是个军户子弟。家族世代靠当兵过活。老牛家几代人差不多经历了明初的所有战争。
永乐皇帝组建锦衣卫北镇抚司时把他招入了锦衣卫。永乐皇帝多次远征漠北时，牛辉都以侍卫的身份追随左右。某次，永乐皇帝深入漠北追寻敌踪，在一处草原安营扎寨。安营的位置被不愿臣服的蒙古部落知道，策划了一起刺杀永乐皇帝的行动。
刺杀行动在夜晚中开始，蒙古部落精锐尽出攻击皇帝行营。当时，牛辉站在皇帝营帐前。一人一刀，一夜间连斩蒙古高手四十余名。那血腥味连续几天都不曾散去。
牛百户一战成名，蒙古人给牛辉送了个绰号“人屠”。这人屠的名号不仅蒙古人害怕，就连锦衣卫内部也对牛百户发怵的。据说牛百户在锦衣卫内部武道排名中稳坐前五。
“你们聚在门干什么？难道是没有事情可做吗？”牛百户冷冷地望向聚在这里的军士们。
“大。。大人，我们有事做。”有人喏喏地回答。
“那还不快去做事！”牛百户又是一声大喝。
“是！大人”众锦衣卫军士赶紧仓皇离开了衙门门口。沈云也借此机会示意王横将傅雨送到诏狱去。
“沈云，你这次做的不错！”牛百户看了一眼押向诏狱的傅雨，对沈云说道。
“谢大人夸奖！”沈云赶紧躬身抱拳行礼，表示谦恭。
牛百户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同知大人要见你！跟我来吧。”
“是，大人！”沈云紧跟在牛百户身后。不多时他们穿过长廊，在一间书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大人，我是牛辉！”牛百户立定身形，扬声说道。
“哦，是牛辉啊。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是，大人！”牛百户恭声说道，然后轻轻推开房门与沈云走了进去。在房间内有张书案，书案后面坐着位身穿红袍头戴乌纱帽的矍铄老人。
这位就是现在锦衣卫的掌舵人黄兴。锦衣卫怎么说也是个准军事组织，但黄兴看起来更像个文官。
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人。看那人唇红齿白，白面无须。一身宫廷内的服饰。应该是宫廷内的太监。在看宫服上的图样，想来这位公公在内宫的品级不会太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牛百户身后的沈云，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大人，我已将沈云沈校尉带到。”牛百户恭声说。沈云赶紧跟着行礼。
“恩，好的。”黄兴边说边将目光移向沈云。面对黄兴的审视的视线，沈云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躬身在那里。黄兴盯了沈云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你就是沈云？”
“是的，同知大人，下官锦衣卫校尉沈云！”沈云的声音更加恭谦。
“听说你曾服侍过一段时间太子？”黄兴看似无意地问道。
“是的，大人。我在永乐年间曾以亲兵的身份追随太子殿下去过漠北，历时一年！”沈云没有丝毫隐瞒，简明扼要地说了那段经历。
“这样啊，那你也算太子府上的老人了呢。应该是忠于太子的喽”黄兴突然间冒出这一段话。也不等沈云做出任何反应，他话锋一转，说道：“沈云，跟你说个机密！圣上今早已经归天了。”
“什么?”沈云脸色大变。作为一个生活在皇权至上的社会中，皇帝过世跟天塌了也没什么区别的。只是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瞬间，沈云脑中过了无数个念头，但始终没什么头绪。沈云看到，在听到这个机密的时候，牛百户和那个太监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应该是早已知晓此事了。
沈云稳了稳心神，继续听黄兴往下说。
黄兴看沈云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很是满意，然后说道：“陛下归天前，已下诏传位太子即位。当下朝廷之中有不少不臣之人。因此诏书需要尽快送到身在南京的太子。并请太子尽快返回即位。你与太子有过交集，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你也算合适。你是否敢领命？”
听了这些，沈云沉声说：“属下愿领命！”
看着“人屠”牛百户在旁，沈云心知肚明，如果他不领命，黄兴必然会让牛百户把他击杀当场。所以当沈云走进这间房间时，他就已别无选择。
听到沈云愿意领命，黄兴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指向身旁的太监说到：“这位是东厂厂督马永，马公公。东厂会对这次任务进行配合。”
马永的丹凤眼一眯，口中先是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接着说道：“小沈啊，这次任务杂家会全力配合的。东厂会派出精锐任小沈你调遣哦。等这次任务完成有没有兴趣到我们东厂任职啊？以小沈的能力相信一个档头的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东厂马公公当着黄兴的面就要挖墙角。
听着马永甜腻的声音，沈云一阵头晕。他硬着头皮说：“谢谢马公公栽培！但黄兴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锦衣卫众兄弟又与我亲如手足，所以属下不愿离开锦衣卫。”
“这样呀！”听沈云这么说，马永遗憾的摇了摇头。而黄兴发黑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黄兴在身前书案上拿起一个锦盒，递到沈云面前，说道：“保管好这个锦盒，里面是密诏。东厂高手会明早与你汇合。”沈云郑重地将锦盒放入了怀中。接着几人又谈论些细节，之后就把沈云打发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沈云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抓住傅雨后，还没拿到什么奖赏。就接到个棘手的任务。估计这趟去往南京不会太平的。想到这，他再次叹了口气。沈云轻拍了几下自己脸颊，试图把不那么积极的情绪排出去。
缓了缓神，沈云向昭狱方向走了过去。他想在去南京之前再见傅雨一面。
“大人！大人！出事了。”迎面有一个人跑了过来，来人是王横。他脸色非常惶急，急促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傅雨死了！”
“啊！怎么死的？”沈云一脸惊诧。听到沈云的问题，王横的脸色非常古怪，喏喏地说道：“我们把傅雨关在牢房中后，就没人和他接触过。傅雨在牢房里非常安静，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怎地，他突然就倒下了，口吐白沫。不一会就没了气息。我让仵作查看过了。仵作判断是突发癫痫致死。”
沈云静静地听着王横的诉说，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横的脸。
看到沈云眼中露出的光芒，王横心中感到了一丝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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