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65）新气象
文｜大尾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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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都市】津渡（64）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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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处王主任通知孙馆长，图书室管理员开会，等会儿朱校长也会来。由于学生的课程排得满满的，只有晚饭后有一点时间借书，后来连晚饭后借书的规定也名存实亡了，因此，图书管理员的日子优哉游哉，在老师们眼里是一个虽无肥水但很清闲的好去处。现在，开放借阅室，增加学生借书时间，工作量会陡然增加，他们情绪大得很。
果然，等王主任讲完之后，几位管理员你一言我一语，表示工作量太大，干不了。这时，朱校长从外面走进来，在王主任旁边坐了下来，示意管理员继续发言。
看着校长拿着笔记本，管理员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先讲，王主任不得不一个一个点名，然后请朱校长作重要指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领导讲话前都要加上“重要”字样，领导除非不开口，开口便是重要的；处处突出重要，反倒让人弄不清到底哪儿重要了。
朱校长合上笔记本，道：“我梳理了一下各位的发言，你们主要的顾虑，一是工作时间增加，牺牲了休息时间，二是担心加班了没有报酬。先说第一点，增加学生借阅时间，全面开放阅览室，这是学校党委会研究决定了的。不久前，学生会发起的一项调查活动，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统计结果，我告诉你们，图书借阅困难高居前五。因此，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够顺应同学们的呼声，理解学校的决定。在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阅读是相当重要的，评价一所大学，图书馆的藏书数量和质量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指标，中学生的阅读尤其重要。让我们管理的图书服务于学生，帮助他们成长，这也是我们每一位老师的责任。你们有牢骚，我能理解，但你们以前的轻松并不等于是必须存在下去的常态。你们大多是从教学岗位下来的，知道第一线的老师的辛苦。关于报酬，我这里表个态，一定会体现你们的劳动价值。工作量大，忙不过来，也是实情，你们可以想点办法，譬如在学生中招募志愿者，给志愿者提供一些借阅图书的特权，让他们有空的时候协助你们管理。”
朱校长的一番话，软中有硬，合情合理，既考虑了他们的实际困难，也替他们设想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几人听了无话可说。孙馆长因为部分同事的懒散，多次挨领导的批评，这正是逼他们作出改变的好机会。她率先表态：“保证服从学校的决定，克服困难，完成任务，我马上弄一个排班表，交给王主任审阅。”
会议的效果，一个星期之后完全体现，图书室现在成了学校人气最旺的地方了，阅览室经常坐得满满的，有些语文老师每周给学生安排一节课的阅读，阅览室不够用，又扩了一间。中午和晚饭后，学生排着长队借书。有的老师为方便查阅资料，干脆在图书室备课。
语文教研组组长王青老师说：“孙馆长，你的图书室跟有些女人一样，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有。”
孙馆长问：“什么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有？”
“胸部该有吧？没有。肚子上的赘肉不该有吧，却一大坨。”
“我呸，你怎么不说你们男人？肌肉该有吧？没有；肚子不该有吧？却鼓得像怀了八个月身孕的女人。”孙馆长犀利地反驳，接着又说道，“图书室的书，以前大多是教育局打包配送的，有些书质量不高，甚至有盗版书，学校也只好照单接收，吃的是人情酒。我已经跟朱校长反映过了，我说，很多书学生不想借，想借的书又不够或没有，希望由学校自主采购一批图书，充实图书室的库存。朱校长让我准备一些详细的书单，发给师生，让师生在需要的书后面打钩，你耐些性子，等一等，我们就‘该有的都有’了。”
王青道：“为给学生开阅读课和方便学生借阅图书的事，我和松林几个人给麻校长反映了若干次，都没有回音，麻校长生怕学生阅读文学作品影响了高考排名。现在新校长一上任，问题马上解决了，看来还是个观念问题。”
“你们是爽了，可苦了我们底下的人，忙得打撺，吃个饭都不能正点。”孙馆长发起了牢骚。不过，图书室现在人来人往，连几位校领导都常常在阅览室看会儿书，孙馆长还是很有些成就感的。
王青呵呵笑着道：“孙馆长，我们爽了，难道你们在底下就不爽？”
孙馆长道：“要我们爽，你们得有功夫啊，别弄个银样蜡枪头，好看不中用哦。”
“你不试怎么知道我是银样蜡枪头？”王青见有人应战，立即跟进。
“嗬，好个王青，嘴巴好硬啊，就不知道你的下面有没有你的嘴巴硬。你说吧，到哪儿试去？现在就去！”孙馆长作势要去拉王青，在人们的起哄声中，王青吓得面容失色，且逃且告饶道：“算你狠，我怕你了好不好？这个娘儿们。”结了婚的女人什么话都拉得出来，千万不要随便招惹，王青今天总算见识了。
关于早自习的提案，老师们以为会跟原来一样无疾而终，结果竟然通过了，这就意味着，语文英语两科老师隔一天可以睡一个早床。意料之外的消息最令人开心，年纪大的，习惯了起早床，无所谓，但不必每天天没亮风里雨里急急往学校赶，总是好的。年轻人就不同了，瞌睡大，老觉得觉不够 ，他们差点欢呼“朱校长万岁”了。
也有人一声叹息，麻校长的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不过，更多的人在咀嚼东方在会上说的那番话：我们提倡高效的劳动，对于那些花费气力却没带来效益的行为，应该理直气壮地说“不”。让老师少点无效劳动，有更多的精力去做点教学研究工作，有什么不好的？不要把老师当贼一样防，生怕他们偷懒，应当大大方方地减除老师不必要的负担，身心愉悦地从事教书育人的工作，并把这种愉悦带进课堂。
有些有心人敏锐地发现，朱校长的几次会议，居然没有强调坐班的事，这是前所未有的。有的人心里偷笑，可以抽空邀几个腿打麻将跑胡了。可是，没过多久，有这个想法的人发现他错了，随着课堂研究小组的活动正式启动，人们发现以前的点名查到签到等方式，和课堂研究小组的推门听课相比，简直弱爆了。预先不通知，完全随机，有的老师甚至连续三次被听课。这些听课小组成员课后当即与授课老师交流，有的被评得满头大汗。新手固然战战兢兢，连教学经验相当丰富的老教师也不敢托大了，上课之前都把要讲的内容在心里过一下。有些老油条真正被革命了，听课老师跟你轻声细语交换意见，准备不充分匆忙进教室的行为怎么蛮得过这些老司机的眼睛呢？因此，虽然学校不再提坐班的规定，老师们都在埋头备课，批改作业，连扯闲话的时间也少了。
真正具有持久和深远影响力的还是中层干部的公开竞选方案，方案公布后，引起的反响，不亚于七级地震。一向蒙着神秘面纱的晋升之门，竟突然打开了一条缝，这让那些常常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人，精神振奋。多少人一夜无眠，暗自盘算会有多少人与自己竞争。报名截止前的一个时期，竞选是校园的最热门的话题，食堂里，办公室，都有人在分析，哪个岗位有哪些人报了名，哪些人准备报名。
在食堂吃早餐时，老曹问任雪峰报名了没有，任雪峰道：“我四十几的人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有人问王青打算报哪个岗位，王青笑得神秘莫测，没有答话，任雪峰帮他分析：“王青，你的文笔不错，又统得斤把酒，办公室的岗位非你莫属。”王青说：“行，就听你的。”话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像开玩笑。
搅得关宏银一家年都没过好的东山砖场集资案，水落石出，被定性为非法集资，砖厂的法人代表郭水生已被公安部门控制。
郭水生是个能人，砖厂以前是个集体企业，他当技术员，后来砖厂办不下去了，他东拼西凑，把砖厂买了下来，班底还是原来的，他将技术工人的工资翻番，工人实行计件工资，砖厂在他手里起死回生，又经过两次扩建，成了远近闻名的民营企业。有个赌博团伙想尽办法接近郭老板，想拉他下水，郭老板是吃过苦的人，笃信他爸爸在世时常说的“赌博为万恶之源”的话，哪会轻易上他们的当？团伙不死心，又想方设法接近他的独子，儿子也还记得他爷爷的那句话，没有轻易下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赌博团伙设局，先引诱郭少打小牌，赢多输少，勾起他的兴趣之后，开始玩大的，输了给他借钱，窟窿渐渐大了，他又不敢向他老子要钱，只好继续借钱，幻想翻本之后，把钱还了，再剁手。谁曾想，越陷越深，赌博团伙拿着郭少的欠条找上门去，找郭老板要钱，郭老板气得差点当场晕倒，原来高利贷已经滚到六百万了。
郭老板只答应还一百五十万，多的没有。团伙把他的儿子绑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让郭少对着手机要钱。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阵阵惨烈的嚎叫声，郭老板肝肠疼断，无奈答应还钱，找了中人和团伙头目谈条件，对方最后答应少一百万，先付两百万，剩下的三百万半年之内付清。郭老板哪里有那么多现钱还儿子的赌债呢？少不得想些歪筋，对外宣称，砖厂接了几个大订单，缺少流动资金，愿出比银行高几倍的息，融点资。人们并不知道郭少赌博欠债的事，又相信郭老板的为人，因此郭老板短期之内如愿融到了三百万，还清了赌债。后来郭家为郭少还巨额赌债的消息悄悄传开，当地乡镇干部和嗅觉灵敏的人率先从郭老板那儿抽回本金，郭老板本来就玩的三个坛坛两个盖盖的游戏，哪里应付得了一些人短时间内的挤兑呢？就这样，郭老板为还赌债高息揽存的案件曝光了。
东方带父母到人民医院体检时，遇到了带母亲看病的胡光明，东方知道胡光明在东山砖厂投了些钱，当时胡光明还动员过东方投点钱进去。东方问胡光明在砖厂投的本钱全拿回来没有，胡光明说：“我还好，去年十一月份要给员工发工资，从里面把钱拿了一多半出来，只剩两万钱在里面了，关宏银就没我这么幸运了，他进去的迟，被套住了。其实郭老板付的息虽然高了点，也还背得住，只要让砖厂撑下去，也许过得三五年，息给不了，慢慢地还本钱还是有可能的，不至于弄得这样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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