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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玉瑶在红袖添香时,便听义母及红芙提起过邢勿行,说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对其赞誉有加。华玉瑶自小生长于红袖添香,难免有唯女子为尊的偏见,听得自己最为亲近的人都对一个男子如此盛赞,也是淘气心性,便动了要会一会邢勿行的念头,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此次到商府,本是为了冲着商瑾铭去的,没想到办案的人竟然是邢勿行,激起华玉瑶的夙愿,原本打算悄悄遁去的华玉瑶,留在了商府与邢勿行周旋。
几番接触过后,华玉瑶见邢勿行光明磊落,待人处事中豁达随和,先前想要较量的念头都消散了,反而在心底留下了几许情愫。
华玉瑶明知他要问些什么,此番来见他,也是为了与他说个明白,因此说道:“请说!”
邢勿行问道:“商府的命案,可是姑娘所为?”
华玉瑶说道:“我确实为了替红绡报仇,易容成孙宛悠嫁到了商府!只是,商瑾铭并非死在我的手上!你可知道商瑾铭是什么人?”
这一问令邢勿行一滞,他一向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熟悉,只是近来事情太多,竟没顾得上仔细追究。
华玉瑶复说道:“江湖上有个人称‘伤心玉蜂’的败类,就是他了!”
邢勿行拍手说道:“不错!就是他!不过他近几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在三河镇出现,而且还隐去了真实姓名。难道只是为了躲避红绡寻仇?”
华玉瑶冷笑道:“他要避的,可不止红绡这一个仇家。商瑾铭凭着自己的一副英俊皮囊,专一骗取女子的钱财,凡是被他欺骗的女子,最终落得人财两空。红袖添香派的弟子入门之后,都要独自到后山修行一段时间,以磨练意志。那年红绡入门后,到了后山修行,意外遇到了被人追杀,坠落山崖的商瑾铭,出于善意,就救了他的性命。没想到,商瑾铭不止不知感恩,反而在骗得红绡一片痴情之后,始乱终弃。红绡四处寻找商瑾铭,却始终没有踪迹,反而生了一场大病,郁郁而终。”
华玉瑶说起往事,不禁感伤,略顿了顿,才又说道:“当日,我在新娘盖头上撒了‘花荫醉’,用量极轻,会使人有轻微幻觉。我本意是想替红绡数落商瑾铭薄情,之后再出手杀了他。没想到,他那夜大醉之下,又中了‘花荫醉’,竟把我当作红绡——想是商瑾铭与红绡相处时,曾为红绡涂过胭脂,那胭脂盒子勾起他的回忆,他竟然将胭脂涂在自己的嘴唇上,要——”
说到此,华玉瑶突然止住了,邢勿行见她嘟着嘴,鼓着腮,似是生气,又似害羞,低头一想,笑道:“他可是要亲你?”
华玉瑶瞪了邢勿行一眼,脸上不禁晕了红晕,娇嗔道:“谁要你说出来!”
邢勿行自知失言,且看华玉瑶虽然有怒气,双目中柔情似水,火光跳跃下,映照得越发晶莹剔透,如一汪清泉,缓缓流入他的心底,不禁乱了心跳,不敢与她对视,低头说道:“姑娘请继续说!”
华玉瑶见邢勿行情形,心头莫名一暖,嫣然一笑说道:“我本不知道胭脂中有毒。商瑾铭将胭脂涂在嘴上,片刻便倒在床上,我尚未动手,他就中毒而死了!想来,应该是红绡将毒药藏在胭脂中,计划如此杀了商瑾铭,只是没有想到,商瑾铭还没找到,她自己先含恨去了。”
邢勿行问道:“那毒药可是出自红袖添香?”
华玉瑶摇头说道:“不是,连我也不曾见过这种毒!其实,是什么毒并不重要,什么毒能比人心更毒?”
邢勿行点头称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笑道:“竹林中赠灯笼之情,还没有当面道谢!”
华玉瑶听他提起竹林,又想起当夜大胆表白所唱的《淇奥》,当时两人距离遥远,且天黑无光,她又一向是自在随性,听邢勿行吟唱《关睢》,她非常欢喜,就由着心意抚琴唱出了爱慕之情。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尺,触手可及,邢勿行骤然提起,华玉瑶纵是随性豪放,到底是女儿家,羞得满面通红,掉转了身子背对着他。
两人沉默不语,唯有木柴燃烧时“噼啪”作响之声。
邢勿行想与华玉瑶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无聊之中,看见华玉瑶适才吃的面饼还放在火边,于是向华玉瑶说道:“华姑娘说了这半天的话,也吃点东西。”
华玉瑶女孩心性,怪邢勿行明知其心思,仍然故作懵懂,因此赌气不理他,等着他说些甜言蜜语。没想到,等了半天,只是这样一句话,令她好气又好笑。
华玉瑶收了笑容,才转过身,故意沉着脸不看邢勿行,只去火边拿面饼。
邢勿行见华玉瑶离得近了,火光下脸上皮肤吹弹可破,问道:“华姑娘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不知道眼前见的可是真容?”
华玉瑶心里原本有气,听他又问,激起她玩劣的心性,向上仰起脸,说道:“你咬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一句话倒是把邢勿行说得哑口无言,只盯着她发呆。华玉瑶终究没有动真气,见他愣住了,不禁笑了出来。
这一笑,令得原本已经看得发呆的邢勿行,更加意动神摇,竟不自觉地低下头,轻轻一吻印在华玉瑶的脸颊上。
华玉瑶正要笑他是“呆头鹅”,不想他低头一吻,如一团火焰,将一生所爱灼在她心上,再难忘却。
她羞涩间低了头,转身欲走,纤手已被邢勿行握在掌心。
邢勿行柔声唤道:“玉瑶!”
这一唤,令华玉瑶更是心如鹿撞,越发不敢回头看他。
邢勿行贴近华玉瑶,说道:“玉瑶,你的情意,那夜竹林中我已十分知晓,其实我也欢喜得很。只是,我是个粗人,不会甜言蜜语,不懂温柔体贴,总是怕委屈了你。”
华玉瑶回头与他对视,动情说道:“会不会甜言蜜语什么要紧?只是真心待我,才最可贵!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邢勿行将她轻轻揽入怀里,坚定说道:“生生世世,邢勿行必不负华玉瑶!”
此刻火堆中跳跃的火焰,也不如有情人的两颗心炙热,邢勿行轻抚华玉瑶柔顺的长发,问道:“你那天在竹林中,是特意在等我吗?”
华玉瑶娇嗔道:“才不是!”
邢勿行笑道:“怎么灯笼船只那么齐备?”
华玉瑶佯怒,要从他怀里挣出,邢勿行手上加了力,紧紧抱住笑道:“我这怀里可不是好来的,既然来了,这一生就走不脱了!”
华玉瑶笑靥如花,依在邢勿行胸口,只愿这一瞬能到地老天荒。
天亮后,邢勿行与华玉瑶一起赶往木兰蹊。要到木兰蹊须得先从尧山山脚直上到山顶,再从山顶向下折返,才能进入到山谷中。路程虽然不近便,一路上风光无限,且邢勿行与华玉瑶定情之后,正是情浓之时,彼此相看尚嫌不够,因此也不觉得辛劳。
将近正午,邢勿行与华玉瑶赶到木兰蹊。山谷口有道童守候,见邢勿行与华玉瑶到来,忙恭恭敬敬地请入,带着他们到了木府。木项缨早已在堂前等候,见他们到来,忙命人备茶。
此时离金盆洗手大会尚有两天的时间,其他宾客都还没到,木府仍是清清净净的世外仙境。
初见木项缨,邢勿行尚是少年,如今十几年过去,木项缨仍是三十上下的模样,羽衣鹤氅,道骨仙风。
木氏一族,虽然是道家打扮,其实并非出家人。只是世代为降魔人,平素着道衣为的是方便修行,其他则与常人无异。木项缨与萧陌成同岁,天赋异禀,年轻时便参透修行正法,如今已经脱了凡相,不是寻常人了。
木项缨向邢勿行问道:“你爹娘可好?”
邢勿行恭敬答道:“爹娘安好!只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赴会。因此命小侄来向世叔致意。”
木项缨语带无奈,轻叹道:“不错,此时正是危急存亡之时——这位姑娘是?”
华玉瑶忙施礼笑道:“晚辈华玉瑶是红袖添香派红荇掌门的义女,义母月前不幸仙逝,红芙姐姐初任掌门,诸事繁杂,因此命晚辈前来,向木前辈致意。另有贺仪会于两日后由红袖添香弟子送到木兰蹊!”
邢勿行原本以为华玉瑶是奉了红芙之命来赴金盆洗手大会,听华玉瑶之言,才知道她是为自己而来,不然,红芙何必再派弟子来赴金盆洗手大会?想到此,不由得望向华玉瑶,她正笑着回头望自己,眼神狡黠调皮。
木项缨点头赞道:“江湖中有你们这样的后起之秀,危难之时,总不至于束手待毙。”
邢勿行自到木兰蹊,见木项缨虽然面带微笑,眉宇间始终有一团阴云凝聚,又听其言语间颇有忧患,于是问道:“世叔,可是有为难之事?小侄与华姑娘都不是外人,世叔不妨直言!”
木项缨一怔,点头说道:“萧陌成调教出来的孩子,果然不差!我心里有一件大事,欲对人言,又无人可说——”
邢勿行说道:“与七大神器有关?”
木项缨面露惊讶,随即释然道:“你爹爹想必已经和你说了,只是他也未必知道得详细。”
邢勿行说道:“家父确实不知详细,只是知道——”邢勿行向华玉瑶望了一眼,又说道,“赫炎就封印在天幽谷,而山阳王已经得到埋藏七大神器的地图,因此,家父不敢远离天幽谷,以防变故。”
华玉瑶说道:“红芙姐姐也是为的这件事,才守在天幽谷,不敢离开!”
说完,邢勿行与华玉瑶相视一笑——他们原本以为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都已经知道。
木项缨叹道:“人有贪婪之心,什么样的神器也封印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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