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友,叫小山。
他长得有女孩般的文静秀气,也有男孩般的高大魁梧。
小山从小都是我们圈子里的榜样。
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钢琴的时候,小山就已经开始考级了。
当我还在纳闷电视里面那个漂亮姐姐在肩膀上端着个小扁葫芦拿着根木棍子一拉一拉竟然能出声音的时候,小山已经抱着个大扁葫芦拿着一根更大的木棍子作为校乐团首席大提琴手开始去市里面参加电视晚会的演出彩排了。
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小山闭着个眼右手一拉一拉一脸陶醉的表情的时候,我迅速换了台,还是看漂亮姐姐吧。
小山的学习也很棒,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有一次老师在做公开课,碰巧前一天做“演习”的时候小山去参加奥赛考试了。
老师课堂上讲了一道题,小山听了以后皱了皱眉头,举起了手。
老师扫了一眼,心想:千万别出幺蛾子。然后就硬着头皮让小山起来说。
小山起来以后,大步流星走到黑板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然后说:老师,这道题你讲错了。
我明显看出老师头上已经有了黑线。
然后小山花了差不多大半节课的时间,写了一黑板的笔记,然后把那道题写出来了。
写完以后,潇洒的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走回了座位。
留下愣神的老师和一群眼冒星光的听课领导。
最后是下课铃救了老师。
小山是被报送上重点高中的。我也是。
只不过我是凭借当年足球少年联赛最佳射手的称号而被保送的。
小山是最佳助攻。
可能也就足球,我能比小山好那么一点点。
以前一直以为小山文静的像一只猫,跟谁都不可能起冲突的。
直到有一天踢球的时候,我们的门将被对方故意狠狠的阴了一脚,当时就没站起来。
小山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一脚就把阴我们门将的那个人踹翻了,瞬间双方扭打起来。
我冲过去的时候,对方的那个球员已经捂着肚子起不来了,小山则擦了一下眼角的血与汗结合留下的液体,怒视着对方的一群人,一句话不说。
有一个男的从小山的背后冲过来,被我一脚踹飞,我俩就背靠着背,看着围着我们的人。最后不知道是谁把保安喊了过来,这场争斗才算是结束。
这场打架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小山挺爷们儿的。
后来上了大学,分隔两地,小山依然是风云人物。
他被派出国留学,说的外语比他的导师都流利。
他当他们系辩论队的队长,最后一个人辩了整个学校,他的队友们也就在总结陈词的时候说了几句话。每次他赢了对方,他都会去请对方吃顿饭,一饭泯恩仇。
毕业许久,我开始工作了。
费劲心思考了事业单位,算是稳定了。
小山毕业之后在一家世界五百强外企工作,很快就成了总监级别的人物。
有一天,小山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喝酒。
等我到了地儿,才发现他约我的地方是个大排档。
我开玩笑的说道:“山总,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难得请我一次,你得请我在五星米其林啊。”
小山没吱声,喝了一瓶啤酒,说:“我要走了啊。”
“去哪?”
“贵州。”
“去那干嘛?”
“支教。”
“靠,不是吧,这么时髦吗?”
小山又一阵沉默,看了看我,呓语一般地说:“从小我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妈让我去学习大提琴,我就去学,我爸让我去学钢琴,我也去。当年公开课老师说错了,我也就只是把他的错误指出来而已。我不喜欢和别人辩论,却成了最佳辩手……”他顿了一下,喝干了手中的啤酒,然后继续说,“当时踢球和别人打架,那是我最开心的一件事,我终于有一件事是我自己想做的了。虽然每次我都是助攻,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进球的,哈哈。”
我看着小山,问:“想去贵州?”
“嗯!”
“去吧!家里有我,放心吧!”
小山没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山走之前,我招呼了一群以前的球友,大家痛快淋漓的踢了一场球。我助攻,小山进了四个。进球后的小山高兴的像个孩子在草坪山打滚。踢完球,我们又痛快的喝了一顿践行酒。小山抱着我们,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话也没说。
几个月后,小山寄过来一张照片,他站在一群孩子中间,俨然一个大孩子,脸上的笑容很熟悉,照片背后有一句话:
你是你的修行者,我是我的赶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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