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课偶然谈到自闭症的孩子，心中感受颇多，这让我想起了记忆里有这么一个女孩亲戚，小姑娘眉眼漂亮，像似脱出土田的蓝玉，不过头发因为碍事只能留着青迹涩涩的西瓜盖子，这个女孩是我的一个外甥女，因为车祸事故，也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外甥女就叫果果吧，果果要是还在，也应该只比我小三岁，大概也是要品尝青春的懵懂和冲动的，尤其是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想想也会有多少小伙子为其献身夺求关注，可这个故事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因为家里事故，寄宿在果果的妈妈，我的姑姑家生活。
01
姑姑是个爱较真的人，硬要说的话可能就像是如今一些不讲理的女汉子，她喜欢计较，后来我也发现，我的父系家族里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姑父是个和蔼的人，不愠不怒的样子十分惹人亲近，这就让人能够浮想翩翩，年轻时候一定是姑姑追的姑父吧，在一个天暖暖的黄昏，一个爽快的女孩约会了一个安静的男孩，在公园的长椅上私定终生，然后甜蜜的过活着，两个人就这样扶持的走到了婚姻的殿堂，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或是疾病，都愿意相守终身，我仿佛看到姑姑的眸色不比往常，多了丝色柔和，姑父的手也巍巍抖抖，多了分分热烈。
夫妻两人生活一年多，果果这个小生命也不出意外的意外来到了他们的生活，但孩子不是正常的孩子，她就是有些许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姑姑说道。
孩子到了四岁多还是只会爸爸妈妈的叫，多的话一点儿也不会说，这也让家里一大帮人着急上火，终于，经人介绍，姑姑和姑父带着果果去医院检查，查出了让这个家陌生却又痛苦真实的自闭症，自闭症的孩子都在某些方面有着天赋呢，说不定咱们的孩子是天才呀。那个时候的姑父说道。
果果每天就是到了时间吃饭，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喜欢自己一个人蹲在墙角“啊吧啊吧”的叫着，你说接触一下画画吧，孩子连话都不会说更别提教导了，接触一下生活基本技能吧，也常常是学习一会儿就又跑回自己屋里的墙角了，我不知道这对儿年轻的夫妻偷偷哭了多少个晚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们撑过来的。但走到如今我再看姑姑和姑父，那眼里透着的不是麻木，依然还有一种渴望，好像迫切想要还阳的鬼，这种眼神是我教会果果说舅舅的时候看到的，我的心神也着实被惊的震慑了一下。
02
一天的饭桌上，姑姑和姑父说孩子掉了，说以后也不想生了，咱们就拉扯这么一个吧，给她找一个懂事的人家，照顾着她，然后指指果果。
我记得这对儿夫妻用小半辈子的积蓄开了个茶叶店，买了一套门市房，这是他们为果果准备的嫁妆，也是他人能照顾果果到老的筹码吧，我那时候也才体会到亲情的伟大，或许每一对儿父母都是偏执狂，他们都想倾其所能去为孩子的成长铺路，何况是果果这样的天使呢，真的要比常人付出百倍的爱和辛苦才行啊，我想起那天的光景，姑姑家楼下有一个蹦床，我喜欢去那儿玩，姑姑就送我和果果一起去蹦床，我要好好拉着果果的手才行，姑姑也就在旁边站着看着，她一天之中也就这时候不唠叨，她觉得的也是我所觉得的，果果和其他孩子是一样的，你看，她还能跳的老高，她说不定有职业跳床运动员的天分呢，想到这里，姑姑立马就回家托人联系体校的朋友，可都因为果果情况特殊，体校自然是回绝了姑姑，电话联系过后，有这么一幕，姑姑她蹲下来，把果果叫过来，两个手紧紧扣着果果的肩膀，然后又慢慢松力下垂，隐忍不失可惜的说“小果儿，路还长哦！”
姑姑和姑父的感情是有过危机的，听说是因为姑父的工作单位新来的女秘书，总是帮姑父整理文件，有时候给姑父买烟抽，姑父平常抽的烟是有数的，所以很容易被察觉数量不对，也就是因此，这段暧昧关系浮出平淡恩爱的夫妻日常，到了一定要解决的地步，姑姑遇事较真，一定要有个因果是非，姑父这次却也没容着姑姑疯闹，一次次的争辩，他就是没做对不起这个家的事。那时候姑父下班，姑姑都会给我钱让我带果果去楼下玩一个小时蹦床，回来看见的往往就是正在收拾打扫碎物件的姑父，还有哭的眼肿的姑姑在厨房做饭，而果果依然跑回自己的屋里，对着那面白墙“啊啊啊吧”的叫着，我呢，小时候也懂得什么是尴尬，就去卫生间上厕所，大概到了吃饭的时间左右再出来，也要打趣到的说，今天肚子不舒服，一定是姑姑昨天做的饭太好吃了，这样的低情商但让人不讨厌的话。
那时候果果也有喜欢的电视节目，就是赵忠祥先生主持的《动物世界》，果果喜欢，家里每到那个时间都要一起看，直到那一天播到海豚的表演，电视里说，海豚的超声波声呐，能够治疗自闭症，并且有多少多少成功的案例，我感觉在饭桌上的姑姑和姑父气氛一下子紧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一遇到“自闭症”这三个字的紧张感，还是说因为海豚，果果已经像一个正常女孩一样站在他俩的眼前让他们震惊，总之找海豚的计划马上就提上了日程，那时候应该是大连的一个海洋馆有这样能接触海豚的机会，真没过几天的准备，姑姑就要带着果果去大连了，而姑父那天说是加班，送也没去送她们母女，我也因为这件特殊的事，送过她们，就被提前遣送回家了。
我只记得那天风土很大，车站的背景都好像被盖了一层沙黄色，我和姑姑还有果果告别，我说，等果果回来了，我就教果果读书写字，教果果背诗算数，还要教她好多，让她天天跟在我身后喊我小老师，姑姑满口答应我这个小老师，然后搂着果果，遗失在我的目光里。
03
前阵子放假回家，我还光顾了姑父在的茶叶店，姑父给我沏了不舍得卖出去的茶，问我大学上的怎么样了，家里人还好吗，我一口一个好回应着姑父，
看着姑父黑白相错的头发，两眼凹陷，早就不是那个温柔和蔼的男人了，但他还是会笑的，笑着打扫着茶叶店，把前台的烟按好卖不好卖分类摆好，然后拿着沾过温水的抹布去擦拭摆在茶叶柜里面的相框，相框中间嵌着的照片正是我那爱计较的姑姑和果果，过几天清明了，我也该去看看她们。
清明烟雨，也会有那样一个男人，佝偻着背，出现在一对母女坟前，他不焦躁也不激动，他只是笑笑，然后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雨会打湿他的肩，但不会有人再帮他撑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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