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娜看着高昱气哼哼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有点胆怯。她小声小气地嗫喏着:“我看Lisa的状况很不好,有点担心她会出大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高昱一股火直冲脑门,不由地提高嗓门吼道:“那只是一个学生,你又不是她妈,她妈妈都不管她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操什么心?”
经过几年朝夕相处的夫妻生活,季娜再粗枝大叶也逐步了解了高昱的关注点在何处。她小声说:“我们毕竟收了她妈妈那么多钱,不能不负责任。到时候人家不满意,追究起来,我们是不是还要给人家退款啊?”
“退款?”高昱的声音越发高昂起来。他激动地吼着:“你收的是课时费和照看她、带她出去吃饭的工时费!你做了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什么退款的可能!”
稍微喘了一口气,高昱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暴怒的情绪,接着说:“你不是她的监护人,她变成什么样子和你无关!”
“可是,”季娜小声争辩道:“她妈妈把她托付给我,而且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一个学生。我不能眼看着她状态不对也不管不是?”
“你只不过是一个课外补习的音乐老师,”高昱再次强调:“她变成啥样和你没关系。”说完,他语带讽刺地小声嘀咕道:“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季娜没有得到丈夫的理解、支持和宽慰,更不用说是出谋划策了。她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心理状况不佳的青春期女孩子相处,也不能把自己遇到的困扰向其他人诉说,一时间只能祈祷不要出大问题,希望Lisa能够保持基本正常的状况,直到李太回到温哥华。
可惜,天不从人愿。
李太从枫叶似火的秋天离开温哥华,经过了大雪飞舞的冬季,经过了西方社会最热闹的圣诞节,经过了跨进新的年度的元旦,甚至经过了中华民族最在意的春节,一直都没有回到她在温哥华的家。
Lisa先是暴饮暴食,体重迅猛增加。三个月之后,她又莫名其妙地患上了厌食症,一天到晚不想吃东西,整个人迅速消瘦到瘦骨嶙峋,一副即将凋零的残花一般憔悴不堪。
季娜眼睁睁看着Lisa的变化,却始终没有办法帮助她改善哪怕一点点。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在季娜内心悄悄酝酿、发酵,像挥之不去的阴云不时萦绕在季娜心头。每次见到Lisa,这种不安就会增强并且扩散几分。
彼时,还没有那么便捷的越洋联系工具,季娜也没有李太在亚洲的联系方式。她只能日复一日、无可奈何地看着Lisa越来越颓废,越来越萎靡不振。
随着冰雪消融,气温缓慢回升,草地上冒出嫩绿的新叶,树梢枝头结满了或鹅黄、或青绿、或朱红的叶芽和花苞。春天即将到来,学校里开始放春假了。
季娜从来都没有这么盼望春假的到来,从来都没有这么希望Lisa能够在春假期间飞回亚洲,和她的父母亲小聚一下,或者去拜访一下读大学的哥哥。
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季娜内心的祈祷,Lisa的状况向着季娜绝没有想到的最坏方向迅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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