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就是从那时对自己立下誓言的,存活于这个世界的唯一使命,便是保护妈妈。
是的,母亲的内心这么辛苦,我怎能轻易就抛下她。我得守护她,在她伤心的时候。
很小的时候,想过离家出走,但小孩子们,总会因为没有钱,没有勇气,而把这想法一置而过了。后来长大一些,有了结束的念头,却又害怕死亡,留恋母亲。
直至大三的暑假,她再也无法忍受充斥在自己周围,遍目灰色的窒慢、虚妄的空间。似乎无论走到哪里,甚至女孩心感最踏实的书店,她所目及到的书本和文字,竟都统统失去了色彩,变得一黯,再黯。眼里能看见,能体会的任何颜色,瞬时都没有了意义。那一刻,她感到可悲了,大概知道,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极其难受的强迫症,把所有简单的事情,都变成了复杂而无限数的恶性循环。她常常需要提醒自己深呼吸,才得以清醒地过活。
在这阶段之前,晓言还在常常自问,你能呼救吗?你能够找人帮忙吗?试试吧。
可是没有办法。她永远开不了口。
看一看身边和自己一起的人,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能关心的和无以关心的。人的内心,似乎都是脆弱为多,在一些问题的面前,永远是缺失信心的,无法放松地去开口,无法主动地去接纳。
那一道始终横碍在她眼前,拙于家庭和社交的鸿沟,已经深裂坚不可摧。无力理解,漠不关心了任何事情,甚至于曾立誓下守护母亲的使命,也无法,再给予她一丝的动力。
当那度日如年的绝望,愈将覆水难收,终于自我囚牢在四面盲墙,丝毫无退路之际,晓言将复想已久的自杀意念,付诸了行动。
2.
女孩在超市买了美工刀,小刀片,和两瓶真露烧酒,19的度数,她以为能足够喝醉。
在深夜三点的时候,她把牛奶咖啡的《偶尔还是会想起你》分享给每一位挚友,之后,把手机里所有的内容都清空。至于留在大学宿舍的物品,就只能麻烦家人们,日后去帮忙收拾了……
她平静地坐在床边,脚边放着一只水盆,用来接血,如果血液蔓流在木质地面上,母亲一定会清理得很辛苦。
她先把一瓶真露喝完,好让自己的勇气更充足一些。摸准左腕上的大动脉,能清晰感受到心脏的跳踊。一刀下去,不轻不重,刺辣的疼痛开始阵发,然而皮肉,却没有完全绽开。
她突然想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傻傻的自己半夜爬起来,跪在月光之前,祈求上苍爷爷保佑全家的平安。如果需要,就把自己的寿命分给他们吧,爷爷,奶奶,父母,晓然,晓俊,每人一个十年。女孩祈祷得衷心。如今,竟像是践愿。
晓言紧盯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喘息。再下去一刀,轻轻,稳稳地划开。再一刀,伤口的皮肉在与刀口擦缝之际,钻心的疼痛。然而仍未见血。
晓言大口呼吸着,细细观察那缝口,美工刀,小刀片都用过了,不够锋利。她思量着拿来家里的水果刀,把另一瓶烧酒也喝完,然后鼓足了勇气,继续划割。
一刀,又一刀,割口越来越深显。每划一下,便有越来越多的细小白泡,从里往外冒。而晓言渴望的鲜血,却依旧少有流现。
她的心,已经疲累得不行。
额头豌豆般大的汗珠,焦急地往下掉。半瘫坐在床上,她再次摸清,大动脉就在下面。为何酒劲还没有上来?她又咬着牙,划下去两刀,刺烧的皮肉,又麻木如锯。
她已经渐渐崩溃,看着自己割锯数十次的手腕,勇气的心理一点一点被逼退。晓言又责恨起自己来,哭得晕眩不已。她摸摸那绽裂开的血口,她摸到手筋就在几近之处……
不割了,不割了。万一没有成功呢,却又把手弄残废了,岂不更连累了家里人?
晓言崩溃地倒在床上,已是凌晨四点半。
女孩在沉窒的黑暗里,走了很遥长的一段路,虚弱的灵魂,怀抱着归途的心情。不知是耳边的现实,还是梦境里的隧道,一切,都黑幻而寂静……
随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不知觉被唤了醒。
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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