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十三)

作者: 学逸文海 | 来源:发表于2019-01-09 20:17 被阅读55次

    夜深了,村子里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动静,偶尔从隔壁传来几声狗叫声。

    大生辗转反侧,完全没有了睡意。他现在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又该如何待他呢?嘲笑?冷漠?还是不闻不问?突然他觉得好累,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在梦里,他梦到了自己的母亲,他靠在母亲的怀里,温暖又安全。他会心的同母亲轻轻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母亲突然消失不见了,他四处奔跑努力的找寻着。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妈妈在哪里!不要丢下我,妈妈……!”

    大生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自己的母亲了,上一次梦到她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一直在沉睡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唉!他又想到了昨天的事。他不知道现在村里的人会怎么说他笑话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现在,他和燕儿已经永远不可能了在一起了。忽然他的头脑里浮现了一个念头,只要自己一死,别人就会好过些,而自己也不会活得如此不堪。他活得太累了,生活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决定与这个世界告别,去一个自由的天堂,那里没有痛苦,只有块乐!

    大生晃晃呼呼的爬了起来,只觉得全身无力,他打着手电筒慢慢的打开房门走到堂屋去,他从堂屋的角落药箱旁拿起了小半瓶敌敌畏。这原本是他打算去地里打药用的,他拿着药瓶在刘老汉房门前站了几分钟!他听到刘老汉正在不停地咳嗽着!他就立马跪倒在地,心里默念道:“父亲,对不起了,儿以后就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我活得太累了,我先去找我母亲了!”大生突然泪如雨下,差点哭出声来。

    他又慢慢的走回到房间里把门栓紧紧地栓上,并用两根坚实的木头靠在门板上。然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了他哥送他的那件羽绒服。他又仔细的看了一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本来是他打算结婚时穿的,没想到既然变成了他的寿衣。他小心的套上衣服,然后就拿着药瓶静坐在床边,他双手颤抖的拧开了瓶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苦臭味,他双眼紧闭,微微的仰着头,他端起农药瓶底,把小半瓶的敌敌畏一饮而尽。一股苦涩难闻的气味从他的舌头一直麻苦到脾胃,他的喉咙顿时像火烧一般,干裂滚烫,仿佛要炸开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平静下来,不像之前般难受了,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一直很疼爱他的的大姨,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燕儿了,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再见了父亲!再见了燕儿,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突然大生发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命的气喘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整个身体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到处乱蹿,他张开嘴试着叫喊出来,可是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嘴里一直不停地吐着白沫!渐渐地他感觉浑身无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母亲正在向他挥手,他的眼角流下两行痛苦的泪水。

    天已经微微亮了,公鸡已经第三次打鸣,刘老汉家门前高大的椿树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了两支老鸭,它们久久没有离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哦!哦!哦!”凄凉的叫喊声。这时候屋后一只哭猫正“喔哇!喔哇!喔哇”!的叫着,像极了小孩哭泣声!似乎这是来带走大生魂魄的幽灵……

    刘老汉被这哭猫的声音给吵醒了!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这种声音了。以前都是是哪家有人要死了,哭猫就会在他家门前门后叫上几夜,据说这是来取要死之人的魂魄的,也是一种野鬼子,刘老汉不禁得汗毛竖起。他大声的骂道:“死猫子,叫什么叫,等下老子一枪把你弹了。”哭猫立刻停止了啼哭。可是没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哇哇哇的哭叫起来。

    刘老汉这时候被吵得心烦意乱,他已经无法正常睡觉了,于是他慢慢起身靠在了床头上。他又朝窗户看了看,天已经快要亮了,他想到田里的粪还没有挑完,今天早上要早早起来和大生一起把粪挑了,是时候种的秧谷了。

    刘老汉从房间走到堂屋里,他用力的拍了几下大生的房门,大声的喊道:“大生,大生,起来得了,今日还要做工呢!”随后他便打开堂屋门去了趟茅厕。回来之后发现大生的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又大声的喊道:“大生,大生,听到了没有?”,他连续的喊了十几声也没听到大生回答。他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以前叫两声大生就应他了,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让他难过不想起来?

    刘老汉从堂屋里取来手电筒,又搬了梯子放在大生房前的窗户旁,他慢慢的爬上到窗户边上。大声的喊道:“大生!大生!起来了?”,他把手电筒往大生床上一照,看到大生僵直的睡在哪里,嘴边全是白沫。他又往地面上一照,看见地面上躺着一个敌敌畏药瓶子。他立刻一下睁大了瞳孔,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了,他的手猛然的一松,手电筒直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生响。突然他大声哭喊道:“勺儿啊!你怎么去吃了农药啊!你就这么走了啊,我的天老爷啊!”

    他急忙的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飞一般的往文良家跑去。他在文良家门前使劲的一边敲门,一边哭喊道:“文良,不好了,大生吃农药,快起来帮忙啊”。文良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喊他,他猛然的惊醒了,听到刘老汉在门外哭着喊大生吃药了,他急忙穿了裤子批着外衣便往大生家飞跑过去。

    文良来到大生房里,闻到一股又浓又臭的农药味,他迅速的用手探了一下大生的鼻子,还没有断气。他赶紧和刘老汉脱去了大生身上的衣服,又叫刘老汉去端了一盆肥皂水来,他和刘老汉迅速的把大生身上的农药味全部洗干净,又换上了一些干净的衣服!两人又吃力的把大生抬出了房里。文良急忙的对刘老汉说道:“快去再叫几个人来,我们必须要把他马上送到医院去,看样子他已经喝了有两三个小时了,必须去医院里治疗才有用。”刘老汉又匆忙的跑去找人了。

    大生还是一直昏迷不醒,一会儿功夫又来了四五个人。他们把大生抬到屋外,用绳子把他绑在了梯子上,并把头靠向一边,又在大生身上裹了一层棉被,然后几个人便像火箭一般,抬着他往镇上医院飞奔而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镇上医院,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立即把他送往急诊室,先帮他催吐,然后又进行洗胃,医生和护士都忙得手忙脚乱。

    刘老汉紧握双拳在急救室门口不停地来回走动,心里乱成一团麻!文良叫村里几个人回去之后自己又匆匆地赶了回来。他走过来拍拍刘老汉的肩膀,轻声的安道:“老哥,放心吧,大生身子骨硬朗,他会没事的。”说着又叫刘老汉坐了下来。

    刘芝早上听说大生喝了农药后,也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医院。她一路痛哭,生怕大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向她死去的妈交代。她哭着问刘老汉:“大生怎么样了。”文良赶紧打住了刘芝,告诉她现在正在抢救,必须要保持安静。刘芝这时心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她也和他们一起静静地等待医生的诊治结果。

    这时候医生从急症室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对刘老汉轻轻的说道:“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以后只需好好调养,多反复检查几次就没什么问题了,以后要好好对他,他,不要让他再做傻事了。”三个人频频点头答应。刘老汉差一点高兴得抱住了医生,他纠结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刘老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眼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大生喝农药自杀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现在大家正在村子里众说纷纭。有人说大生是被刘老汉气的自寻短路的,有人说是大生自己不想活了,但大部分都在传是被金全给活活逼死的!而这时候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杨大国了。但是当他听到大生吃药寻死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和失落!

    金全夫妇也早早听到了大生自杀的消息,现在金全正在坪头里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他现在才意识到昨天晚上的行为有些太过激了!大生寻死显然和昨天的事情有一定的关系,现在他感到有一种负罪感。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时他正默默地为大生祈祷,希望他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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