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桐遇见初秋的惦念

法桐遇见初秋的惦念

走在看起来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小思双手插进了灰色针织外套的口袋里，初秋了，天却凉的让她瑟瑟发抖起来。

此刻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回家，回到那个让她感觉没有温度的家。她望着道路两旁的法桐，这些树木站在这里大概数十年了，估计都成老树了，难道它们不觉得孤单吗。

小思是个敏感的女孩，虽然小时候像男孩子一样顽皮，但不知从何而起，慢慢变得安静起来。她似乎外向，又似乎孤独。

或许是抵不住这凉入人心的温度，或许是脚下的帆布鞋太蹩脚，小思终于还是穿过那条没有路灯的小巷，走到了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像别人说起的“家”。大门虚掩着，她知道爸妈一定又都睡着了。

这栋三层小楼坐落在小城的不知名的巷子里，破旧而充满陌生。小思不理解爸妈为什么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十三年的老家，去买这种房子。这里以前是别人住的，因为房主举家搬迁，所以爸爸才低价买来这个房子。

说起原来的老家，那里充满了小思儿时的回忆。与其说那时候小思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其实小思的爸爸在小思小学五年级之前都是没有回来过的。

小思路过爸妈房间，他们睡的格外沉稳。她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蹬掉鞋子，倒头就躺在了被子上。她闭上双眼，却越想越难过，泪水从她的双眼流出，此刻只有隐约的蟋蟀叫声还在陪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孩……

没想到四点多爸爸就起床了，隔着窗户她听见院子里爸爸刷牙的声音。小思起身，踏着拖鞋，径直朝着手龙头的方向走去。

“乖乖，今天居然起这么早了。”爸爸说。

“嗯”

小思原本想把想了一夜的话全部告诉爸爸的，但是当她瞥见爸爸那双因为长期卸货上货的粗手时，她沉默了。那双手，特别粗，每个指尖上都有厚厚的茧子。看到大拇指指甲上的淤血，小思的心痛了一下。她不知道如果对着眼前这个拼命赚钱的男人说，“你生了我却不爱我”会发生什么。

中午妈妈在家里做菜，叫小思帮忙摘菜，妈妈说要好好犒劳爸爸一下。小思拿着菜，沉默许久，妈妈问小思眼睛怎么了，小思说晚做噩梦没睡好。

小思知道妈妈永远不会问她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她难过极了，就好像昨晚她回家以后，看到爸妈两个人熟睡时的心情一样。

“怎么不问我梦到什么了？难道我被吓死你也不会管我吗？为什么你和爸爸总是这样不关心我？我初中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从来不给我打电话？难道只有我给你们打去你们才能想起我？你们不爱我，干嘛生我？！”小思边说眼泪边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此刻的小思像个无助的孩子，她拼命第伸手去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的流淌。

“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我和你爸爸把你养大，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想，你爸爸就是那种沉默的性格，并不是每个父母表达爱的方式都一样……”妈妈从吓呆的状态里刚脱离出来，就在小思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思跑进房间里，锁住了房门。中午爸妈弟弟轮流来叫她吃饭，她没有一句回应。

泪水淋透了她的枕头。哭了很久，她的鼻子也变得笨重起来。慢慢的，小思哭累了，也就睡着了。

那天小思的爸爸隔在门外静静对小思说，他是永远爱小思的，如果小思现在不能懂，以后到了爸爸的年纪就能懂。他还说，要是小思永远不懂，那他和妈妈也不会怪小思，因为她是他们的孩子。

……

暑假来临了，小思一家自驾回老家，听说小思的爸爸开的还是那个破车。回来时小思对我说，她老家的桑树又结了许多果儿，果实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甜。她还说，她开始爱小城里的新家了，因为一切能与爱她的人在一起的地方，她都要好好去心疼。

我想我始终会记得，那一刻，小思笑的有多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