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地老,寒暑晴雨,我都由衷为你请命……
【大统篇】
“你在我身边已经多久了?”
“回君上,自你登基起,已经是第十八个年头了。”
“是啊,十八个年头了,你还记得当年朕与你许下的承诺?”
“回君上,臣只记得那日桃林之下,臣的诺言:不论天荒地老,寒暑晴雨,臣都由衷为您请命。”
“为我请命?现在天下已定,百姓安居乐业,你可知朕心中疾苦?”
“君上……”
“十八年来,你镇南疆、平北荒,手握拳拳重兵,得天下民心所向,独欠我这一杯浊酒……”
“君上……”
【南疆篇】
这南疆干旱异常,加之这令棉苗枯萎、令杏花凋零得倒春寒,连温饱都不能够解决的生存问题时刻都在孕育着子民心中那向往温饱的反叛之心,夜难怪这南疆久平不下,战事连连。
自己已经来到这南疆四五年了,日日在这戈壁之上,看着那一弯明月,只觉思念那远方的新帝,身上的薄衫是选行前他亲自为自己系上的腰带,纵然已经被洗得没有了御寒的能耐,还是不舍得抛弃,只能在外裹上本土外袍。
这荒凉的环境早已经让自己没有当年伴君左右的清秀,眉宇间多出了几分憔悴与不堪,不知现在的自己,回到新帝身旁,他是否还能认出这羽林军近卫?
新帝立后,自己不能够亲自道贺,只能够酩酊于戈壁,自己是多么难受,新帝一生大事自己不能在左右,自己也是多么庆幸,新帝一生大事自己能够不在左右。
“新帝,臣承诺于你,天荒地老,寒暑晴雨,臣都由衷为您请命。南疆不定,誓不回朝。”
【北荒篇】
这北荒苦寒,外族入侵,百姓颠沛流离,恼于战事频频,一直都是君上心头一大顽疾。眼下南疆已农业已兴,百姓安定,反叛皆息,只要止战于北荒,则天下大统,每立于城楼之上,饮一杯家乡酒,就想起,南疆定,君上出城迎接。
时间已经让彼此都没了当年的稚子孩童之气,君上已是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朝政大事,自己也已不复当年俊俏少年,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君上和自己提到北荒之时,那双目的炽热,那对家国的重视。
他未曾改变,依旧是那个将先皇嘱托时刻放于心间的君上,而自己亦不能够改变,仍旧是那个只要能换得君上一朝欢愉便已足矣的羽林军近卫。
北荒蛮族有一长女,骁勇善战,几次交战皆斗得平手,不料却在休战时送来降书,只欲与我效仿文成昭君,结两国百年之好,上报君上,只得一纸诏书,百匹绢缎,黄金万两,奉旨提亲。看得到,那已成一派的字迹,个个颤抖,玺印下,还有风干的水迹。
“君上,臣承诺于你,天荒地老,寒暑晴雨,臣都由衷为您请命。北荒不平,誓不回朝。”
【大统篇】
手中捧着君上赏赐的金杯,心如死灰,难道帝王无情,信坊间流言,功高盖主,毕生事端?
君上一双冷眼看着自己,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炽热,只有让人心寒的期许。
“君上……”
“十八年来,你镇南疆、平北荒,手握拳拳重兵,得天下民心所向,独欠我这一杯浊酒,今日就喝了吧……”
“君上,臣承诺于你,天荒地老,寒暑晴雨,臣都由衷为您请命。君要臣死,臣不苟活。”
……
“来人,将军薨逝,念战功卓越,赐国姓,谥号忠武,立祠立碑以明封赏。夫人封诰命夫人,念其哀思,赐归娘家,赏黄金千两、绢缎百匹。”
见亲信抬下将军,君上才缓缓走向屏风之后,托起皇后的手缓缓走入后宫。
【山水篇】
将军死后,五载有余,一樵夫背刚售完一挑柴禾路过将军祠。
百姓终归善于遗忘,从刚立祠时门厅若市,而今只有零星游僧旅居于此。
樵夫咬下一口馒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吟诵着那仍旧未忘的誓言:“天荒地老,寒暑晴雨……天荒地老,寒暑晴雨……”
市集上都欢庆着新帝即位,已无人再谈及旧君。
“天荒地老,寒暑晴雨……”樵夫自己的念叨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应和,那一身布衣,斗笠微微抬起,正用当年一般炽热的眼光看着樵夫:“天荒地老,寒暑晴雨,我都由衷为你请命……”
愿此生落户山水,寻常布衣家有你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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