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87

·午后有暴雨

午后的暴雨说下就下了，有一种出乎意料的犀利。

曾经有人把下雨比喻为小孩委屈的哭声。我看这场雨不适合这样的比喻，起码得去掉“委屈”二字。我留心观察过小孩委屈的哭声，一般都是从哽咽、抽泣、再到泪水夺眶而出，然后水声大作这样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这场午后的暴雨说下就下了，感觉是那小孩做错了什么，被大人突然间狠狠抽了一巴掌，小孩没忍住痛，便嚎啕大哭起来，唏哩哗啦的把循序渐进的过程都省略了。

我在那小孩的哭声中阅读报纸，才看到气象台早已做了预报：“午后有暴雨”。也就恍然大悟，今天这场雨，已经完成了角色的转换。一种粗暴专横覆盖了小孩的哭声。也理解暴雨之所以叫暴雨，是因为它带着暴力的倾向。

另有一则新闻，报道某市狂风暴雨般地突击强拆，两位被拆居民在与城管的冲突中丧生。我留意到他们把这次行动比喻为“狂风暴雨”。

两个比喻就这样同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委屈”与“狂风暴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尝试着更多地去理解这两个比喻，但实际上，面对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词语，我内心总是无法通透。我只知道，如果用这两个词语来比喻天气，那么，在“狂风暴雨”之下，是容不得“委屈”的。

我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也没有阻止暴雨肆虐的意思。角色的转换，使大地上的许多事物，都在暴雨下激烈地涌动着、抵触着、挣扎着。我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起来。

人性中，我以为，善是一切美的前提。人世深厚，尘世艰难。人生中偶然的经历，其实也都是必然的。谁都无法躲避。

或许是我曾经读过几年书，也识得几个字，因而我对词语总是保持一种特殊的敏感。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但管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这是很无奈的。

    天气多少还是影响了我的情绪。情绪通常是我们卑微生活里的借口。世人皆有苦难，世事皆无圆满。人生需有觉悟，即，走到烦杂处，或许会疲惫不堪，但仍须温柔相待。在这个午后，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只能是把自己眼中的湿润，尽量地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