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82

·雅趣

翻看一些有关书法的旧书，有一幅小楷，以前没留意过，就认真看了。细细密密的，碎花盈野的样子。觉得好，一时手痒，整理好桌上的纸墨笔砚，却迟迟不敢下手去临。怕破坏了对这幅书法最初的美感。

小楷用笔严谨，线条流畅，章法自然，书卷气息浓郁，雅儒之风扑面。我静静地品赏，静静地体味，像是面对一件日常琐事，全身心浸染其中，竟也有如此静谧的雅趣。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好感觉缓缓流过心间，周身一片宁静祥和。

阅读书法，其间展示的精神，仿佛一种不可重复的心态。我之所以迷醉于书法，是觉得书法在中国文化中堪称奇葩，它承载着文化和生命的信息，是一种精神外化形式与灵性的写照，是由技而道，技道合一，无法至有法，有法至无法的有限与无限过程，同时又蕴涵理趣、意趣、道趣等万有之象。

常以为，把字写得有法则，并不意味着就此可以登临“法”场。书法固然离不开法则，却也是最忌讳功利的。书法之所以成为艺术的一个种类，其本身对历史、文化、精神的传承与弘扬，是决定性的因素。评判一件书法作品的优劣，仅从表面的技法上探讨，是断然理会不得其中的旷渺和玉洁的，更难及深邃与冷寂。

经常的，优秀的书法作品总能在某一瞬间与我内心的感受不经意地契合，更如同一种气贯长虹的宏大气象。人之吐纳，气也，意气罗胸，易浮躁生怒，乃恣肆纵横之气，伤人伤己，终难成象。心境之吐纳，亦气也，心归于寂，意归于淡，则阔为气象，吞吐大荒。因此，大气风范，乃是恣肆之外，更具内敛。

一直认为，书法之气象，以远浮华近质朴为佳。刻意追求技巧上的东西，难免会显得刻意滞涩，笔下的线条总漂浮在纸面，内在的心性难以自然舒展。一句话，书法最离不开“沉潜”和“静养”。而远离浮躁的最佳途经就是甘于寂寞，如同修禅，渐行渐悟，自然会进入新的笔墨境界。

读帖习字，对书法形式所蕴含的禅味，渐渐有了一点肤浅的体会。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里，能够酣畅淋漓地把书法的内在景象呈现出来，我想主要是取决于书写者对笔墨的理解和合理情绪的挥洒。小风景，大气象，由心而发，自信有了，笔下的世界就是属于自己的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