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接到父亲电话时我正在开会。压低声音接听,父亲喘着气说:西瓜放在你们家物业了,下班记得去拿。
顿时觉悟:立秋了!
依然是父亲送来的西瓜。
会后,我马上拨通父亲的电话,无人接听。赶紧往家里打电话,是母亲接听的。她说:你爸还没回来,估计正往你妹妹家送瓜吧。
我仿佛看到了父亲拎着几只西瓜,来回倒腾着公交车的模样。突然间嗓子堵得慌,感觉自己是哽咽了。
每年立秋,都能吃上父亲种的或买的西瓜,从黑发到白发,从挺直着腰杆到岣嵝着身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依然延续着这个习惯。
虽然小时候生活在农村,但是那个时候家乡的土地有限,种西瓜是没有什么经济效益的,不如种菜、种粮食来得实惠。一般农户会在田地的边边角角,或家门口的院子里种上那么几株,供家人解解馋。
我们家里分来的地少,人又多,自然是不会种瓜的。
在立秋的时候,我们也能吃上西瓜,大多是父母用其他农作物和邻居交换的,或是亲戚朋友送来的。家里姐妹多,一个西瓜切开来分不到几块。看着我们几个将西瓜皮啃成白色,父亲对母亲说:明年咱们家一定要种瓜。
次年立秋,父亲在午间捧来两只大西瓜,他让我们姐妹几个挨个用手摸摸西瓜皮,说:烫手吧?太阳晒的,赶紧给它们降降温。
他将西瓜放在一个木桶里,慢慢地放入水井中,然后将木桶上的绳子栓在井口。他让我们不要碰这绳子,留到晚饭后吃西瓜。
那个中午,我们姐妹几个都没午睡,守着井口不让邻居来我们家的井里打水。
终于等到父母收工回家。吃晚饭的时候父亲笑着说:都少吃点啊,留点肚子吃西瓜。
我们忙着帮母亲收拾完桌子,从厨房拿来切菜刀,催促着父亲赶紧取出井里的西瓜。父亲将取出的西瓜放在桌子上,又挨个让我们摸了摸西瓜皮,凉丝丝的。那种期待的心情啊!
母亲从厨房拿出勺子来,说:今天你们每人半个瓜,用勺子舀着吃,不用抢了。
我们一人拿了一只勺子,围着父亲流着口水。父亲慢慢的切下了瓜蒂,用连着瓜蒂的西瓜皮来回擦了擦菜刀,然后将两个瓜都一分为二。一股清香突然间就溢了出来,红色的瓜瓤、黑色的瓜籽,西瓜完全成熟了,那甜度是看得见的。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家里的土地都被政府收回,父亲再也是种不了瓜了。但他每年立秋会去买几个西瓜来,他选来的西瓜总是又大又甜。
再后来,我们都出嫁了,西瓜一年四季都吃得到了,市场上好吃的水果也多了。尽管如此,父亲还像小时候一样,一定要在立秋那天,给我们姐妹几个每户送个西瓜来。
晚上下班后,我从物业拿了瓜回家。先生说:放冰箱里冰一会儿吧。我说:不,就让它带着温度吧。
立秋,吃一口带着温度的西瓜,有着小时候暖暖的回忆,也有着父母温暖的呵护。
一叶知秋一叶知秋
突然就立秋了!
孩子看着看着就长大了,
马路看着看着就宽了,
一早起来,早餐店变成了奶茶店,
开了很多年的小茶馆,老板娘的两鬓变白了,
拿着手机的我们相对无语了,
路上的人们,都不爱说话了……
这日子啊,真的是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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